在秦岭深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因村民大多数都姓郭,故而名叫郭家村。这里交通闭塞,道路崎岖不平,就是到最近的镇上赶集,也得走上三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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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几年来,国家出台好政策,鼓励农民下山,在山外给他们盖了安居房,郭家村大多数村民都搬了出去,但也有几户说啥也不肯下山。
郭三旺今年六十多岁,他就是为数不多几个不肯下山的人之一,他的儿子多次劝说他下山无果,“出去干啥?我从小就在郭家村长大,这里的一草一木和我都有感情,我哪里都不去!”最后儿子只好由着他,郭三旺和他老伴就留在了郭家村。
这天吃过早饭,郭三旺背起锄去地里除草,当走到村口时,看到有几个山外人在地上铺了一张布,布上印着各种古铜钱的图案和价格,原来这是收铜钱的。他站在那里看了一会, 想起自己家里还有几枚铜钱,何不拿来看看值多少钱?
不大一会,郭三旺把十几枚铜钱带了过来。收铜钱的年轻人满脸堆笑递上一支烟:“你老稍等啊,我鉴定一下。”小伙子拿出放大镜翻来覆去的看,然后拿出一本书反复对照起来。
过了片刻,收铜钱的对郭三旺说:“我做生意童叟无欺,你看看这铜钱价格表,我照这上面的价格给你付款。”
郭三旺心想:这年轻人还真不错,直接把收购价格给我看。但嘴上还是说:“你看着给吧!”说着也凑到价格表跟前看了起来。经过计算,他的铜钱价值200多元。郭三旺笑眯眯地接过年轻人递过来的钱,心里乐开了花,没想到没用的物件还能换钱!
郭三旺背起锄要离开,年轻人笑着说:“老伯请留步,给你说点事。”
年轻人的意思是他们这里交通不便,来一次太不容易,他让郭三旺替他收铜钱,一个月他来郭家村一次,为了表示诚意,年轻人愿意留下三百元定金和最新的铜钱价格表给郭三旺。
“每个铜钱我给你10元好处费,另外你若收的价格低,我还按市场价收购。”
郭三旺心想,每个铜钱有10元好处费不说,而且还有差价可赚,更重要的是自己不用投资,这可真是百利无一弊的好事啊!他欣然答应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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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日子,只要有了时间,郭三旺就翻山越岭赶往别的村落收铜钱,年轻人给的300元慢慢的收完了,他自己又垫进去将近200元,前后也收了将近40多枚铜钱。
一个月即将过去,年轻人如约而至,他们在郭三旺家里攀谈起来。经过计算,年轻人付给郭三旺的佣金和差价达到将近600元,郭三旺笑的合不拢嘴,乐不可支,情不自禁哼起了秦腔。
郭三旺想,这比种地强多了,自己还是业余时间搞一下,若是专业搞这个,比那些乡里干部的收入也不少!
闲暇之余,郭三旺经常翻阅铜钱价格表,渐渐地大多数铜钱的价格他已熟记在心。他在心里说,这是咋回事?小时候上学堂也没这么用心呀!
这天吃过午饭后,郭三旺在村里闲逛,看到一个卖货郎挑着担子卖货,偶然也有卖货郎进山,无非卖些针头线脑、袜子之类的小物件,郭三旺想起自己的袜子已经破了,便叫住卖货郎,想买一双袜子。
郭三旺正在翻来覆去挑选袜子,忽然看到装袜子的纸箱下面散落了几枚铜钱,顿时来了兴致,他把袜子随便一扔,拿起铜钱看了起来。随便瞟了几眼,几枚铜钱的价格他已成竹在胸。
“你这铜钱卖吗?”郭三旺问卖货郎。
“你要这干啥?”卖货郎有点好奇。
“你就说你卖不卖吧!”
“这东西还能换钱?你说说价格!”卖货郎开始兴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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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三旺一听卖货郎根本不懂,他开出了平均每个铜钱十五元的价码,卖货郎乐的合不拢嘴,连声说道:“行!你说咋样就咋样!”
郭三旺正要付钱,卖货郎悄悄地对他说到:“看你是个实在人,我这里还有二百多个铜钱,你若要我全部给你!”
郭三旺乐不可支,这真是正瞌睡别人递上一个枕头呀!但他还是不动声色的说:“拿出来看看货色吧!”卖货郎提议到郭三旺家里交易,郭三旺也没带那么多钱,他欣然同意了。
到了郭三旺家里,卖货郎拿出剩余的铜钱,郭三旺开始一一鉴定起来,经过计算,这些铜钱按价格表一共价值将近五千元。郭三旺对卖货郎说:“这样吧,你这些铜钱我统统打包,给你3000元。”
卖货郎坚持要3500元,两人开始讨价还价,争执了一会,最后以3200元成交。卖货郎走的时候对郭三旺说:“你是个爽快人,下次我有了铜钱还找你交易!”
郭三旺想起收音机里的广告,那些商人留下电话号码,都异口同声的说到:欢迎骚扰!他同样也欢迎卖货郎来骚扰,他笑着说:“可以的,欢迎多来郭家村做客!”
送走了卖货郎,郭三旺在家里算了一笔账,这些铜钱光佣金就有2500元左右,再加上差价,自己这一次能赚到4000多元!他不由的心花怒放。忽然想起只顾交易铜钱,袜子却忘了买!你看这事闹的!转念又一想,等这次收铜钱的年轻人来了,自己赚了4000元,啥样的袜子不能买?到时候去镇上买几双高级袜子!这么一想,他释然了。
转眼到了和年轻人约定的时间,然而年轻人却没有如期而至。郭三旺心想年轻人可能有事吧,再等等也无妨。一直过了两个月,年轻人还是不见踪影,郭三旺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这种感觉犹如夏天的蚊子挥之不去,他开始忐忑不安。
郭三旺带上一部分铜钱,找到他的儿子,要儿子陪他去文化局鉴定。经过鉴定,这些铜钱每个连两元都不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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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儿子一起到派出所报案,接待他的民警说:“这是一起诈骗案,收铜钱的年轻人和卖货郎应该是一个团伙,他们利用人们爱贪便宜的心理,第一次交易让你尝点甜头,然后他的同伙卖货郎登场,诱骗你上当,这种案子通常等报案后,嫌疑人早已逃之夭夭,所以说很不好破。”
郭三旺一听民警说的话,气的浑身发抖,他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以前的信心满满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郭三旺走出派出所,他心里想道:过去上学堂时先生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贪小便宜吃大亏”,不正说的是自己吗?他一辈子没吃过亏,没想到老了还上了一当,他喃喃地自言自语:“晚节不保,晚节不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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