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等等我

“老公，快来中心医院，我被碰到了……”老婆给我的通话中断了。

“喂，老婆？喂！”我再打过去已经打不通了。

我向老板简单交代一句：“对不起，我得出去一趟，急事！”便匆忙离开了公司。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我在奔出大楼的路上，这句话已经听了好几遍，就像魔咒一般堵住我的心脏。

年末的黑夜格外清静，可我满脑子的焦躁丝毫冷却不下来，完全无法控制。

老婆，你千万别有事啊！

等等我，我来了！

我心里反复这样默念着，悔意油然而生。这一年为了拼目标，我常常在外四处奔波，根本没有好好留在家里陪伴你，照顾你。

“不要紧的，老公，我又不是小孩，就算怀了孩子也不用你时时刻刻看着的，只要你心里有我就好了。”你一定会这么安慰我，“男人，事业应该是第一位的。我会永远在你身后，支持你，鼓励你！”

可是，我如此拼力奋斗，并不是单纯为了理想，为了所谓的事业，更是为了我们将来能拥有舒适的房子，过上安定的生活。

“有了你开心啲，乜都称心满意，咸鱼白菜也好好味，我与你永共聚，分分钟需要你，你似是阳光空气。”你常常用粤语对我唱这首歌，提醒我，你最重要的人是我。

我理解你的，因为同样的，我最重要的人是你！为了我，你离开家里舒适的环境，跟着我来到陌生的城市，重新适应新的地方；为了方便和我妈交流，你像学外语一样学习我家乡的方言；为了节约用电，你在窗台上放置镜子，把窗外的阳光反射到室内照明；为了护理我爸的风湿病，你亲手缝制软棉护膝给他保暖。

“这些都是我的分内事，没有什么好说的。”你总是会笑着拥抱我，抚摸我的脸颊……

晚上的车太稀少了，可我根本无法静站等车，只得边跑边找出租车，仿佛这么奔跑追赶，就能赛过时间一样。

我甚至连续闯了几个红灯，因为路上稀稀疏疏压根没几个车影，交通灯形如点缀。我唯恐自己不够拼命，被无情的时间遗弃。

寒风凛冽，如利刃削向我的脸庞与双耳。我仍旧不停地跑，恨不得多长几条腿，直到遇上一辆出租车，我已经气喘不已，“师……傅，拜托……拜托您，送我去医院……市中心医院！”

老婆，等等我，我来了！

“好的！”司机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瞥我一眼，“麻烦戴好安全带，我这就出发。”

“谢谢，急！”我干咳几声，焦急看着车窗外的建筑物快速往后移动。这深夜的马路上，在我们疾驰的汽车里，除了窗外呼呼的风声，就是车里杂乱无章的广播。

在等红灯时，司机旋动选台，切换着广播频道，这时突然响起一句话：“以下是最新交通动向，半小时前市中心路段发生一则交通事故……”

“别动，停在这里！”我猛按住司机的肩膀，屏住呼吸，心跳加速地听着广播。

“事故中一名女子受伤，伤者已送往医院救治。事故现场现正恢复中，请各司机自行选择其他路段绕行。”

“师傅，拜托你了！”我声音颤抖，浑身发凉。

“放心，没事的，快到了！”他轻声安慰我。

到医院后，还没停好，我便匆忙下车，迈开脚步冲进急诊科。

一看见护士，我就上前挡着问她：“有没有看到车祸的伤者？”

“已经送到外科病房了……”

还没等她说完，我立刻照着指示往病房跑去。

这一路安静得让人发慌，突然我手机响了——是老婆！

“你在哪？在哪？”等不及电梯，我爬在楼梯上，喘着气。

“老公，我在医院，手机没电了，刚充上。”

“我知道，我快到外科了！”

“不，我在妇产科，宝宝可能等不及了。”

我靠在墙上，长舒一口气，突然大笑起来。

“老婆，等等我，我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