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好，医生，我们今天也是讲以前的事情吗？”
“是的，今天我们来讲讲高中吧。”
“我高中的时候，有过那么一段朦胧的感情。”
“‘朦胧’，怎么说？”
“就是有点暧昧又不敢挑明了说呗，谁年轻的时候没这样过？”
“怎么就不挑明了说呢？年轻人大胆一点不是罪过。”
“没来得及。”
“嗯？”
“她……那个女孩，她死了。自杀死的。”
“为什么？”
“警方说是因为外界压力过大，她有遭受过校园暴力和家庭暴力。”
“你知道她遇到过这些？”
“知道。我一直试图帮她，但是失败了。”
“为什么？有请求大人的帮助吗？”
“没有。她抗拒我帮她寻求外界庇护。”
“抗拒？有表现攻击倾向？”
“不，是消极抵抗，她有点自闭。”
【据学校师生反应，女孩平日里一向乐观开朗，与同学相处融洽。】
“自闭？你们平时怎么交流？”
“就这么交流啊……其实她挺缠我的，说话也说得多，就是总是说一些想不开的话。”
“安慰她吗？”
“当然，但是时间长了也有点不耐烦。不过毕竟她身边就只有我了……”
“你算是唯一对她有善意的人？”
“对，只有我一如既往。”
“你刚刚说的是‘一如既往’？她以前不是这样的吗？”
“不是这样的，是家庭出现了问题，她才变成这样的。”
【女孩的家庭环境也很好，父母感情融洽。】
“那她为什么不抗拒你？”
“我家和她家住一条路，经常放学一起走。那条路有点偏，基本上只有我们两个人住那儿，可能就这么走了机会就熟了吧。”
“黄昏，男女同学一起回家，是不是还推了单车？”
“你怎么知道的？不过就我推，她一般不骑单车，有时候还直接让我载她。”
“啧啧，青春真好。我读书的时候就混在男生堆里，压根没女孩儿爱搭理我们。”
【女孩家庭富裕，住的是别墅区，基本不会有人同行。上下学皆有人接送。】
“哈哈，见笑见笑。我那时候基本是个‘男生公敌’。”
“那女生肯定挺漂亮的吧？”
“嗯，是很漂亮。好多男生私底下管她叫‘女神’。”
“跟女神说话紧张吗？平时都聊些什么？”
“书。这一点比较有共同话题。她爱看书，我也爱看。”
“看些什么书？我们那时候全班都看三流小说，天天被老师骂肤浅。”
“都是些大部头的经典小说，其实三流小说我也爱看，但是不敢和她说。”
“懂，怕逼格太低了，是吧？”
“算是吧，反正就是想留个好印象。”
“还特意想留个好印象，她比较有内涵喽？”
“是的，她属于那种很有思想的女孩，独立性很强，就是……”
“什么？”
“偶尔会比较偏激吧……我居然才发现……”
“什么？”
“她很有想法，也爱看书……”
【女孩的确喜爱读书，但男孩沉默寡言，两人基本上没有交集。】
“挺好的习惯呀，怎么了？”
“她以前和我说过一句‘我会是主角’，那时候她精神状态还很好，很自信，我以为她在开玩笑，就没多想过……”
“什么意思？”
“她自闭的反应特像她以前读的一本书里的女主角。”
“书里讲的是什么？”
“……”
“你脸色不太好，要喝水吗？”
“要，谢谢。”
……
“可以继续了吗？”
“可以。”
“你想到了什么？刚刚脸色很难看。”
“那本书里的女主角情况和她一模一样……”
“什么都一样？”
“是的，成长环境、家庭背景……包括我。”
“包括你？”
“对，她模仿了女主角的一切……”
“那书的结局是什么？”
“男主和女主一起……殉情了。”
“你是男主角？”
“在她的代入中，我是。”
“那你为什么……？”
“她计划自杀那天，我刚好生病了，在家里。”
“……好，谢谢你的配合，我们今天可以到此为止了。”
“再见。”
“再见。”
【女孩死于他杀。】
“嫌烦杨某家庭环境恶劣，性格沉默阴暗，精神状况极不稳定。暗恋一个女孩，告白被拒绝后捅死了她。”
“那女孩儿可真可怜。无缘无故的。”
——我这么喜欢你，你怎么可以不喜欢我？我们可以想书里的主角一样，永远在一起。
——可是，并不存在那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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