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七青鱼
我的家在农村,比起乡下,我更喜欢乡土这个词,感觉更有味道,也更有感情。我从小随父母在外,很少回到那里,但血液这种东西可能不自觉的发生了作用,你知道,你是属于那里的。
凡是在冬天到过那的人,看到“凤羽”这两个字,脑中都会不由得浮现一片黄灿灿的油菜花田。当然,那得是很多年前去过的人。
趁着年节回家,大巴绕过几重山水,忽而眼前开阔,车行驶到了石子路上,两旁的油菜花正值开花的季节。车内那些本是带着倦倦气息的人,被颠簸得睁开了惺忪得眼,然后被两旁景象吸引。先前两旁的红土山地过于崎岖也过于贫瘠,只让人觉着不知要到哪个穷乡僻壤去,谁知,迎面扑来的是这番富饶开阔的图画,让人双目一亮。接着,车内那些一年在外的人,开始感叹农村环境的清静和空气的清新。当然他们仍不会为了清静和清新留下来,过了节后,便又各奔东西。
我家便坐落在这片油菜花田里。早晨起来,推开南面的窗,呀!远处青山的半腰上似裹了层淡淡的白色轻纱,因着晨光还泛着点点亮光。连片连片的油菜花托着露水绵延至天边,不远处是一所民居,墙壁上绘着字画,瓦当滴着水,和着几声婉转的鸟鸣和狗吠,全然一副世外桃源的模样。
当国人羡慕者国外那连片花海时,我不禁想,何须出去?你自家里便有可与之媲美的,你却全然不见。
自然,若是听了我这话,跑到我家乡去,那恐怕就要辜负你了。如今,我家乡那连片的油菜早已逝去,取而代之的是经济效益更胜一筹的蓝莓。若不是父亲珍爱那番美景,留下许多照片,我真以为那是我的一场梦罢了。
说完花,再与你说说我家乡的水。洱源洱源,它确实不辜负这个名字。在凤羽,你走到哪,水便跟到哪。几步出一条小溪,又几步现一汪池塘,再来又是几口水井,盘盘绕绕,绵绵不绝。在儿时,若是口渴了。老人便和你说随手掬一捧就可以喝了。我先是惊讶,后看到,许多人真是路上见条溪就掬一捧喝。那水的清澈,我如今也未能找到恰如其分的词去描述。只是当读到柳宗元的《小石潭记》时,文中一句形容鱼儿“皆若空游无所依”来衬水至清,便觉着与其极为相似。赶着节日时,白石江的水从山中流出敷了青石板薄薄一层,穿着凉鞋或是光着脚踏着台阶一步一步走,感受着水流在你脚底缓缓流过,再看两旁一片绿野,几头牛吃着草,山口处一座饱经风雨的白塔屹立在缓坡上。我想这番景象无论何时搁在哪里都是让人难忘的。
乡土可惜这些景象仅停留在我儿时,也可幸我是见过这番美景的,虽然仓促,但至少见到了。
如今的家乡,留下的都是老人,并不是出不去。只是这些人这辈子都活在了这里,说得上话,摸得清路,都在这里。他们在这里很自由,出去就拘束了,一辈子活得自在,老了也自然。大家都富裕起来了,种田的人也少了,在城市里学来的乡间别墅占了那些田地。村干部们也绞劲脑汁想着发展,理想小镇还未建成,我记忆中的家乡却被颠覆了。
社会上很多人发出保护村落的声音,这些人认为农村蕴含着丰富的历史信息和文化景观。而提出这些的人往往是带着浪漫主义的小资情结去看待农村,而他们本是是已经脱离农村了的,不必去种地不必去脸朝黄土背朝天。我个人有着十分浓厚的新疆情结。随着内蒙古旅游业的迅速发展,它自身的游牧文化渐渐淡尽,让人不禁担心起新疆的游牧文化来,好在新疆独特的地理特质,它的游牧文化不会像内蒙古那样迅速消失。我期待那里的游牧文化继续流传下去。也同样是因为我不用经受转移牧场途中的各种风雪艰难,只是在这里敲敲键盘,呼吁保护游牧文化。
当城市化一步一步逼近,那些失去梦中田园生活的人不过心存惋惜。而那些失去土地的农民又将如何?正如陈锡文先生说的那样,中国的农民和土地都是一个大问题。
我来自农村,血液里留着对土地特殊的热爱和崇敬。当西雅图酋长将他们民族的土地转让给白人时发表了演讲。我对其中一句印象极为深刻:“对我们这个民族来说,这片土地每一部分都是神圣的。”我想这句话对每个民族都一样。
本以为思乡的情绪该是远离家乡才该有;谁知,若家乡不复从前那般,也会勾起另一种乡愁。
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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