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前天,我和小妹由合肥回了老家,准备陪年近八旬的母亲过节。
我们下午六点到达故乡的集镇,把车停好,两个人开始逛街。虽然是农忙季节,虽然是接近傍晚,集镇上仍然有不少商贩和购物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西瓜。不算多,绿绿的圆圆的,一堆堆堆在街口。西瓜边上还有香瓜和西红柿,一看就知道是亦商亦农的卖家从自己家田里摘来的。往街道里面走,狭窄的街道两边,除了卖衣服的,还有卖烧饼的、卖粽子的、卖咸鸭蛋的、卖大馍的、卖煎包的、卖大饼的、卖煎饼的。
一路走过去,我和小妹一边走一边点评。尤其对粽子,小妹的话语中显出很多的不满:“我们家本来根本就没粽子,只有油香(也叫糖糕)。这都哪来的粽子?肯定是从南方贩来的,我们家没有人会包(粽子)。要是有油香嘛就买几个,粽子算了,没吃头。”
这样说着,我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在卖煎饼的摊位前停下了脚步。
“师傅,来两个煎饼。”没等我开口,小妹已经开买了。
“四个,两个不够。”尽管煎饼不小,我还是增加了煎饼数,免得没吃出味来就吃完了。
只所以我和小妹会对煎饼情有独钟,主要是小时候在家最喜欢吃它。那种里面夹了点葱、带了点辣椒,再加上点菜叶,底层又黄又焦的煎饼早已经与我们的童年粘贴在一起,成了美好的记忆。
煎饼拿到手,我和小妹就不顾形象地吃起来,同时感叹着,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吃过这种煎饼了,好吃!解馋!
由于晚饭后和母亲聊天,睡觉比较晚,端午节早晨睡了个懒觉,直到八点钟才洗脸吃饭。九点多,我一个人走向了田野,准备去曾经熟悉的那些地方,修补一下斑驳的记忆。
刚走到村口,扑面而来的是一大块麦田。阳光下,麦收后的田野显得格外开阔,金黄色高高的麦茬还在,洋溢出一种成熟和丰收的喜悦。
回不去的童年望着麦茬,我的心里涌动起一种带着奶香的亲切感,仿佛面对着曾经的恋人,记忆中满满的都是温馨。
当我走上河堤,走进由高高的杨柳遮挡出来的树阴,我的记忆便流水似的,怡然回到了三十年前我上大学的那些个暑假。当时,河堤上种的也是杨柳,我常常在胳肢窝夹本英语,或早上,或黄昏,到河堤上来大声朗读。那种朗读真的好投入,好忘我!
回不去的童年沿河堤向前,不远处就是一座石头小桥。在现在这座桥的位置上,曾经有过一座相当古老的灰色砖桥。小时候,我常和小伙伴们在暑假的时候到这里洗澡。洗澡前我们先把衣服扒下来,扔在桥上,然后光着身从引桥上跳下去,跳到河边的草地上,再或散步或两步助跑,跳进凉爽的河水。
那时候的河水很清澈,从桥上就能看见水下的河蚌。也因此,即便偶尔有小伙伴不小心喝了河水,我们也不当回事。实际上,我们有时候还会故意地游到水深的地方,美美地喝上几大口,其舒心的程度跟喝甘洌的泉水没有两样。
面前的小桥勾起我对灰砖桥的回忆,以至于我拿着手机,一边向桥侧下方走一边开始取景,准备把它拍下来。
回不去的童年从桥侧上来,逆着阳光检查自己刚刚拍摄的照片,忽然发现,桥虽然齐整,却少了沧桑感,也少了灰砖桥特有的韵味。而桥下的河水,不仅表面漂浮着杂物,水体本身也显得非常浑浊。
看完照片,我又回头仔细看看小桥,看看河水:桥已不再是记忆中的小桥,水也不再有童年时那种清澈。一切都改变了,尽管,形式上都还在。
当我把目光移开,重新审视河两边收割过的麦田,我想起收割后一堆一堆的麦子。如今,机械化时代,再也看不到一堆堆一捆捆的麦子了,机器过后,只留下及膝的麦茬,麦穗已经被直接打成了麦粒。
曾经的童年,那种微微有些苦涩但也开满理想之花的童年,在我长期缺席的情况下,早已经从根本上发生了裂变,而且,永远不可能再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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