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过端午节

        后天是端午节了，不知道今天怎么就突然想写点文字纪念我小时候的端午节。或许是在这三天都有特别的意义：今天是父亲的生日，明天是父亲节，后天是端午节，这样的巧合难得一遇，每一天都能勾起我无限的记忆，三天累加，于是就促成了我想写点文字的冲动。

        在我的家乡，端午节叫“五月当五”，大概是从五月初五这个日子来的吧。小时候过五月当五的记忆犹新，那其中不乏小孩子的乐趣。

         每年快要到五月当五，我们这些小孩子就开始很期待了，小小的心里整天像揣了只小兔子，按捺不住地要跳出来，希望一步跳到过节那天去。

          初五终于来了，天没亮，大人孩子便从床上爬起来，男人孩子们不洗漱，穿着短衣短裤，提着小桶，拿着盆子，一路相跟着到村外的小河里去。女人们在家点火烧汤做饼炒咸菜烧蒜头（据说这天吃烧蒜头可以败毒），准备好了新鲜的鸡蛋，等男人孩子们提回河水来煮。

          五月早晨的河水是清凉的，光着腿走进河水里，孩子们夸张地尖叫大笑，按照大人教的方法，认真地用河水洗手洗脸洗胳膊洗腿——大人们说，太阳没出来前的河水败毒，每年五月当五这一天早晨洗了，一年担保不得病。

         小河里绵延几百米都是三三两两的人，有些不怕冷的人干脆在河水洗起了澡撒起了欢，引得那些不敢下水或者在家时妈妈千叮咛万嘱咐不能洗澡的小孩子们在心里羡慕得要死，有些胆大的不怕妈打的孩子最终也忍不住扑进河水里玩个痛快，料想着回家后也不过得妈妈几句看似严厉实则宠溺的训斥。

          清晨的河边风景秀丽，河坡上生长着一丛丛的矮灌木和杂草，无数只早起的鸟在灌木丛里飞来飞去，找那还在熟睡的虫吃。

         一片银白的沙滩带着点湿气温柔地依偎着河岸边，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脚印，这里一堆那里一堆放着各色衣服鞋子和装水的用具，间或散落着几枚小小的贝壳，在清晨微凉的风里泛着淡淡的银光。

        清澈的河水里，一片片柔软油绿的水草随着水流袅娜地舞蹈，飘到小腿上时，痒痒的感觉令人陶醉。小鱼儿在水草间钻来钻去，有时过来用嘴碰碰孩子们的小腿小脚丫，等孩子们眼疾手快想要去抓住它们时，它们转眼便游进水草里去了。

        眼看着东方渐渐泛红，太阳打着哈欠准备起床了，男人孩子们便装了满满一小桶的水，一路说笑着走在乡间小路上回家，妈妈们在家正等着河水煮鸡蛋呢。

        新出的苞谷苗一眼望不到边，还没有铺满庄稼地，裸露的土地肥沃滋润，一派喜气洋洋的样子。

       回到家，早已等得很急的妈妈把孩子提回家的河水倒进已经用井水洗得干干净净的钢精锅里，再放进二十多个洗干净的鸡蛋，用火柴点燃麦秸放在用砖块临时搭起的小灶火里，火便熊熊燃烧起来，火苗舔着已烧成黑色的锅底，不久便听到咕嘟咕嘟的水声，我们想象着鸡蛋在水里慢慢煮熟的样子，口水已经咽了好几回。

       等鸡蛋终于煮好，早饭便全部做好了，案板早已腾出来放在院子当中，椅子凳子摆了一圈，每人一大碗稀饭，一筐我妈做的发面饼，一盆烧得软香的大蒜，一盆闪着淡粉色光晕的煮鸡蛋，一碗用葱花和香油热过的自家做的豆瓣酱，便是五月当五传统的早饭了。

       这时，太阳已经完全睡醒，从东边邻居家的房顶上爬上来，把带着点热度的光撒在我家院子里，照得每个人的脸上都是红扑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