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城遗迹原本属于一座庞大的城市。当行星从平行宇宙跃迁至此时,城市因清理而消失,只剩下这个小小的角落依然在海底伫立。这里到处是残垣断壁,景色十分荒凉,但在魔法师眼里却是研究多重宇宙的完美标本。
这里不乏超绝尘寰的大师。
但一个龆年的幼童能找到什么?那位送他上路的猎手坚信:师徒常常会互相吸引。造诣深厚的师傅能吸引有前途的徒弟,而有天赋的学徒也能吸引恰到好处的师傅。但她还是在鲫克的水晶球上打了印记,使他走投无路时能向猎人公会寻求帮助。
毕竟是孩子。一下船,鲫克就被一座塔楼的残骸吸引。他偏离前往猎人小屋的预设路线游了过去。
这是一座精致的十角塔,用光滑的条石搭建而成,在四周粗糙的石墙、石柱中显得格格不入。从周围的地基能看出,它原本位于一座巨大宫殿的内部,现在宫殿消失了,塔却保留了下来。
游过刻满花纹的框架,来到塔的中心,映入眼帘的是几把插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剑,像钉入猎物皮肉的棘刺。
鲫克不喜欢这种陈设。他拔出其中一把剑。剑似乎用是胶水粘到试图上的,但只要调整好用力的角度,持续用力使裂缝蔓延,“咔嚓”一声就抽出来了。
突然脚下扫过一波麻酥酥的电流,似乎某种生命被激活了,气血开始运行。
但当鲫克站到别的剑旁边,脚掌又传来气血受阻的温热和辣感。于是他把所有的剑都拔掉了。
“小鬼,行啊!这么小就能拆封印。”一个身穿白袍的青年游了进来。
是在指责他顽皮吗?鲫克并没有察觉到生气的迹象。
青年捡起剑凝神端详了一阵,忽然蒙住鲫克的嘴巴,将一只手指放在嘴上,“嘘”,牵着他游到一处横梁上躲起来。
几个黑衣人手持兵刃骂骂咧咧地闯了进来。鲫克懵了,跟着白袍青年鬼鬼祟祟地逃了出去。
他们刚一离开, 塔楼就轰然倒塌了,扬起的泥土将海水染得污浊不堪。
“禁锢教徒的观察力永远这么差。”青年轻蔑地说道。
鲫克嘴里挤出几个字:“我闯祸了吗?”
“不不不,那塔上个纪元结束时就该毁灭了,是受到封印才保存下来。我们逃跑时停止了对它的观察,这样维持结构的力消失,塔也就倒塌了。至于里面那几个人,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
他们沉默地在残垣断壁间游了一阵子。
青年开口问道:“小朋友,想不想学魔法?看你挺有天赋的。”
“我就是来学魔法的,”想不到这么快就能拜到师傅,“等等,我跟黑箭叔叔通下话。”鲫克的小水晶球震了震,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住在猎人小屋的黑箭和欣荣号上的人责问他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到,认识白袍青年后却鼓励鲫克多与他交往。
就这样,鲫克,一个聪明伶俐而又颇具天赋的小男孩儿,拜到了全息教门下。
一座随洋流漂浮的巨型潜水钟成了他的新家。潜水钟下方挂满了海藻,使它看上去像一只巨型水母。绵延几公里的触须不是致命的陷阱,而是各种水生动物的庇护所。
一百多名全息教众居住在水母的伞状体里面,一边修行,一边生产一些保建品出售。
他们将十二种植物油熬制成香皂。香皂凝结时演奏鼓乐,声波呈现出特定的数学规律,使不同皂质构成的涟漪浮现出令人赏心悦目的图案,既析出晶体,又保证了质量的一致性。
这道复杂的工序是重要的仪式,需要人人参与,连鲫克也有份。仪式开始前需要调整个人生物电磁场,至于鲫克这样的新人,还需要运作额外的护场。
鲫克还在白沙城遗址逗留时,就学会了其中一些技术,也曾陶醉于那饱满的能量。但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什么叫强大的能量。
当他在教长的指挥下引导印记穿过一个个脉轮,一股电流如澎湃的潮水涌了起来,令全身肌肉都微微跳动。当印记注入地心,他听见隆隆的天体运行声,为宇宙的宏伟壮丽倾倒不已。随着印记最终送入头顶那颗明亮的星辰,清脆的光爆抽空他的身体,使他轻轻一跳,自发产生的能量随即充满全身,每一个细胞都焕然一新了。
吐纳调息,冥想纹章,诵读经文,这里的生活单调却并不枯燥,因为护场里信息量极高,足以满足孩子的好奇心。
但鲫克陷入了另一种迷茫。他想弄懂这些技术的原理,研究符文为什么要绘成这样。但教长们只是让他不断练习那些并不能理解的技术,而且是照着顺序按部就班地练习。
这是技术啊!技术!技术是用来解决具体问题的。每个人的生物体畸变都不同,为什么要用同样的技术?
他把他的苦恼告诉几位大师,大师们却说他还无法理解这么复杂的原理,如果因曲解而盲目滥用知识还会发生危险。“你不能把控制核武器的按钮放在猩猩手里。”他们常常这样讲。
直到他遇到一位名叫主任的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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