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憶故人•蘭若尋幽

那日下午茶敘，不知怎麼就聊到了蘭若和阿來。看得出，僊姐和耕雲對狗都是非常有感情的。講阿來的故事，我自己也頗為之黯然神傷，竟幾度哽咽。翻出阿來的照片給她們看，僊姐說，跟她之前養的那只秋田犬一模一樣。聽了我和阿來的故事，她們要求到蘭若去看看，哪怕步行也不嫌累。說去就去，傍晚我們就沿著小路走過去了。

路越走越僻靜，很少遇見行人。僊姐問了幾次：到了嗎？我總是回答：快了，不遠了。我知道，她們應該有點累了。經過五朝门的時候，孟老師被那座大氣端嚴的徽派建築震撼到了，打算過去仔細瞻仰一番。怕到蘭若天太晚，我建議囬來再去看。後來返回時天已經黑了，五朝门終於沒有去成，這是比較遺憾的一件事。

空山憶故人•蘭若尋幽

我們繼續往前走，路邊有兩棵楓樹，葉子多半已經紅透了。楓樹對過，卻是一架扁豆，正在開花，不知是野生的還是人家種的。扁豆怎麼會在這箇時候開花呢？我們都覺得有點奇怪。楓樹葉和扁豆花，一紅一紫，在夕陽映照下，都燦爛到了極致。僊姐被這幅美景吸引住了，歎賞之餘，趕緊站在楓樹下拍照。耕雲則跑到對面，折了兩枝扁豆花，打算帶囬去插缾。

空山憶故人•蘭若尋幽

再往前不多久，過了小梅花坞，蘭若就真的快到了。耕雲雖然已經帶歪了一次路，但她依舊喜歡衝在前面。她說：文師父，你告訴我大概在什麼位置，看我能不能找到。我笑了笑，說：你就順著歸去來兮的“三徑就荒，松菊猶存”去找吧。耕雲聽罷，興衝衝地往前面一箇山坳轉了進去～～那兒路口有八九棵松樹，不會認錯的。

長久無人居住，蘭若已經頗為荒涼了。門前石階和窗戶欄杆都爬滿了野藤，乍見之下，真有種觸目傷懷之感。

沒錯，就是這裏，我曾在此居住過大半年，讀書、習琹、種地……我種過的地，大都已經拋荒了，有一部分則被養蜂人利用起來，放置了許多蜂箱。雖是深秋，隱約仍可聽見蜜蜂的嗡嗡聲，可以想見，春暖花開的時候，定會蜂飛蝶舞，十分熱鬧……

空山憶故人•蘭若尋幽

僊姐問我蘭若名字的由來，我說：之所以取名“雲棲”，有幾層含義。首先，昆明西山華亭寺，民國年間虛雲老和尚住持修復時，於地下掘得一塊石碑，上鐫“瑞雲棲止，冥契若斯”幾箇大字，因此瑞應，乃以“雲棲”名寺。二十多年前，夢菴披剃於此，故蘭若以之命名，特志紀念。再者，蘭若所在的山坳，常有白雲匯聚，較他處為多，有學生謂之“雲窩”，夢菴則以為是白雲休息的地方。另外，蘭若創建時，最初擬名“如寄山房”，有弟子嫌其太過消沉，遂易名為“雲棲”。實則，棲寄相通，不過是略微好聽一點，騙騙耳朵罷了。

寫到這裏，不妨扯遠一點。大概是今年初夏間，我給僊姐發了一曲憶故人的錄音，她說正和幾位好友在華亭寺喝茶，聽這首曲子，別有感懷。寺內有兩塊匾額和兩副抱對，我印象極深，至今難忘。一塊是“海不揚波”，誰寫的記不得了。一塊就是“瑞雲棲止”，唐繼堯的手筆。“一水抱城西雨晴濃淡拄杖僧歸蒼茫外，群峰朝閣下煙靄有無倚欄人在畫圖中”，這是明代狀元楊升庵的名聯。還有一副，則是虛雲老和尚撰寫的，掛在山門前：塵世不相關幾閲桑田幾滄海，胸中何所有半是青松半白雲。那時僊姐還不知道，華亭寺是我削髮的地方。我只是問她，這些匾聯是否還在？當她告訴我都還完好如初的時候，內心頓生一種得悉故人無恙後的絕大歡慰……

空山憶故人•蘭若尋幽

天快黑了，我們該囬去了。走了沒多遠，我又回頭看了一眼，感覺蘭若還是很美呢！～～院牆雖然早已頹圮了，但旁邊的芭蕉卻長得很好。當初種下的時候，那麽弱小的一棵苗，現在已經發展為一大叢了。緊挨柴房的銀杏愈發高大結實了，滿樹金黃，搖曳在晚風中，竟有些晃眼。後山的各種樹葉也正在變黃變紅，蘭若掩映其中，倒也增色不少。

空山憶故人•蘭若尋幽

返回山房的路上，僊姐邊搖頭邊問：你怎麼會住在這麽淒涼的地方啊？方圓四五里都不見人煙，換了我，肯定不敢住。

其實，如果沒有阿來的守護，我是否有這份膽量，還真不好說。從某種意義而言，阿來真是冥冥之中註定來陪伴我的。關於祂的故事，之前曾經約略寫過一點，他日或許會重新整理後再發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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