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一个娃咧，咋就听不见了嫩？”身旁的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老汉，操着一口浓重的陕西话絮絮叨叨的不停。老汉穿者一身灰黑色的旧式衣服，黝黑的面庞显示着户外劳作留下的痕迹。
这里是北京同仁医院的听力检查区。在等候区的椅凳上坐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家庭，他们都在用各自的家乡话私语着，且多数三两个人的一个家庭都带着一个孩童。孩童都年纪不大，大一点的四五岁的光景，小一点的则还在襁褓之中。虽然每一个家庭都来自全国各地，但是除了那些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们儿都有着差不多的表情和动作：或目光呆滞，或愁容满面，或双手捂脸，或眼睛湿红、、、、、、
我也不例外，萌已经抱着熟睡的儿子进了检查室。因为只能有一名家长带孩子进去检查，我则被护士拦在了外面。现在除了内心的焦急我更多的是希望奇迹。上天不时的残忍总会让人不知所措，就在几天之前我的儿子在徐州儿童医院被查出为双耳重度耳聋。命运总喜欢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朝我们扮鬼脸，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刚过完两岁生日没几天的儿子，就被医生定格在了一个安静的世界里，静的连爸爸妈妈的呼唤声都听不到。
我不停的祈祷，祈祷之前的检查都是误诊。至少我此时还是坚持我儿子的听力很正常没有任何毛病。刚出生时的听力筛查是通过的，满月时的听力检查也都正常。一岁多时对于各种小动物的喜爱都是从动物的声音开始，见到鸭子他会向鸭子招手，并且能“鸭！鸭！”单字发音。特别是听到公鸡鸣叫的时候，总会快速的搜寻公鸡的位置然后伸长脖子“哦欧哦”学着公鸡的鸣叫。就在从徐州检查回家之后，儿子偶尔还能叫“爸爸，妈妈”很多次儿子的小手指着桌子上的奶瓶，嘴里发出“哦，哦”的声音时，我问他“宝贝，是要喝奶的吗？”他总能笑着点头作为回应。我不相信在徐州的检查结果，听不到又怎么会做出回应呢？
直到儿子手术之后，在一次人工耳蜗家长培训课上我才知道。“孩子可能早已听不到了，他还能叫爸爸妈妈也只是在他还有听力时的残存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他会全部忘记。”是的，人工耳蜗手术之后还没开机的那段时间里儿子再也没有叫过“爸爸，妈妈”，我的儿子就因为听不到才忘记了所有语言。“对于孩子能对大人的语言做出相应的回应，是因为他看到了大人的嘴形而做出来的猜测性反映。如果不让他看到嘴动，他是不会有任何反映的。”真是难为孩子了，一个两岁的孩子在无声的世界里总是根据动作嘴形和动作来猜测。
坐在旁边的陕西老汉还在絮絮叨叨，已经接近痴傻般的在嘟囔着。这个时候已经有人抱着孩子从检查室出来了，每出来一个，其家人就会快速走向前询问检查结果，有的叹息摇头，有的的则已经失声痛哭、、、、、、虽然护士总不停的说“小声些，不要影响到里面的检查。”但是这种天塌下一般的打击谁也不好受。
我的心乱了。我的儿子是不是也该出来了，进去这么久了。会不会在检查的过程中突然醒了而影响到检查，又会不会是因为设备的小故障还得再等一会，还会不会是、、、、、、各种错综混乱想法涌入大脑，头上犹如紧箍咒一般头疼难受。
萌抱着还在熟睡中的儿子出来了。我赶紧起身迎上去“医生怎说？”“什么结果？”“儿子什么时候才能醒？”面对我一连串的发问，萌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紧紧的抱着儿子。就在这时萌的眼泪正好滴落在她怀里还在睡的儿子的脸上，稍做停留又滚落在地上摔碎然后消失。
什么都不用说了，两家医院不可能同时出错。大脑和身体瞬间被抽空的感觉，身体也感知不到这个世界了。天是不是真的塌了？谁能告诉我？
“必须的装人工耳蜗，双耳中毒耳聋佩带助听器效果不大。”医生的话将我拉回现实。“现在医院就诊的人很多，做磁共振和拍Ｘ光片得预约到下周去了。”
因为刚才进去做听力检查时儿子吃了医生给开的镇静药，所以到现在还没醒。我和还抱着熟睡儿子的萌坐在候诊室的长椅上，我们谁也没说一句话，就那样的坐着。我不明白这样子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我们孩子的身上，但已成事实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装人工耳蜗得三四十万吧，巨额数字对于苏北农村的我们来说有些负担不起，但是毕竟这是儿子一辈子的事情。而且还要等那么长的时间，不说住宿费对于我们来说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单说时间的等待我们都觉得等不起，光是拍个片子都要等一个星期，那手术和病房的床位毕定也是要等的。
时间啊，你再慢些。你走的慢点我的孩子就能早点听到声音，早点说话。
这时在北京工作的一个堂哥给我们打来了电话，说他在北京协和医院给我们挂了明天早上的号。明天再去协和医院看看能不能尽快检查尽快手术。
过了好一会儿子醒了，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小家伙还是像往常一样每到一个地方总是要探寻新奇的事物。拉者我的手要求我带他去发现新大陆，自动售卖机自然成了他的猎物，这里摸摸，那里按按。
“该走了，儿子从早上到现在还没有好好的吃一顿饭呢。”是呀从早上将儿子摇晃醒到现在下午近三点了，儿子也就是吃了几片饼干喝了些奶。刚到北京的我们对于医院的附近并不熟悉，只好回到住处那里靠近王府井附近卖吃食的地方会多些。
萌把儿子的厚外套穿好，又将自己的外套扣子解开把儿子裹在怀里，一切妥当才出了医院的门诊楼。三月的北京还是有些冷。为了能省点开支我们从医院步行到王府井附近的住处。
萌抱着儿子走在前头，我紧跟其后。几次我试图想从萌的怀里接过孩子我来抱，萌都没给而是又抱的更紧一些。就在北京的街头，三月的某一天下午，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走在人行道上，走在前头的抱着一个两岁的孩子，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谁会知道着两个人就在刚才经历了怎样的心情。
可能是萌抱的太紧了，又或许是裹的衣服厚了，有些热。儿子挣脱开萌的怀抱想下来自己走。
儿子走路还不太稳健，走起来喜欢带点跑，然而跑起来时总是扭着屁股。看着儿子跑起来了，萌赶紧追上去牵住他的小手。
我住足，眼睛突然有些模糊了。亲爱的宝贝，你走在这个繁华的街头，却听不到这个世界的任何声音。是爸爸妈妈没能照顾好你，你以后的路还很长。可是我们不能永远的像现在一样陪你一起走，保护你。总有那么一天，剩下的路啊，还得你一个人走。
清晨的北京还没有被初春的细风吹开。我和萌便早早的起床，一切收拾妥当了才把儿子弄醒。从住处到协和医院也只需要七八分钟，但我们还是决定早点去，不能误了挂的号。
陈医生说话很和蔼，这是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在看了我们之前的两家检查结果和一些询问后，说：“虽然发病的原因现在还不明了，但是孩子现在正是学说话的最好时期，得赶紧救治不能错过。就目前的医疗水平，装人工耳蜗是唯一的办法。”
“如果现在我们就决定装人工耳蜗，最快得什么时候才能入院手术？”我赶紧问到。
“虽然床位紧张，但是你们家的这个孩子很特殊。他之前能听到也会说话，只是近期不明原因导致耳聋才不说话。越快手术他的语言能力就恢复的越好。”“我非常想救治这个孩子，如果你们没有其他方面的原因。今天是星期五，那么我可以帮助你们星期一入院，星期三手术。”
陈医生的这些话无疑是我们到北京后的最大惊喜。不知是惊喜还是感动，在诊室里萌抱着儿子跪在了陈医生面前，流着眼泪不停的说“谢谢，谢谢您！”
陈医生和她的助手赶紧扶起萌。“快起来，既然你们决定让阿姨来做手术，那么接下的事情都的听阿姨的。从现在开始不能再掉眼泪了，以后也不能。尤其是当着孩子的面。”“做一个母亲不容易，做一个伟大的母亲更是不容易，一个孩子有缺陷的母亲才是最大的不容易。现在你们苦一点给孩子治，将来你们会发现今天的辛苦没有白费，一切都是值得的。到了阿姨这里了，阿姨会尽全力帮你们的。”
“谢谢！谢谢！”除了谢真的说什么。
陈医生马上让她的助手给原本已经约好周一来住院的儿童家长打电话，让他再等一段时间来。“那个孩子还小，只有九个月大。是大前庭现在还有残余听力，可以再等一等再做手术。而你们的不同，你们的孩子现在没有任何听力又是学说话的最佳年龄，一天都不能耽误。”陈医生解释说道。
“做人工耳蜗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你们得有心理准备。能省的地方，阿姨一定会帮你们省着的。”
“这两天手机一定要保持畅通状态。我们医院方面会想办法让这个孩子在入院之前把该做的检查都做了，确保周三可以顺利手术。”
一切资料填好准备走的时候，陈医生还不忘叮嘱道：“你们刚从老家来北京，孩子还小，这两天就在住的地方不要出门。如果孩子是因为气候的不适应而感冒发烧影响到下周的手术，那就太不值了。”
出门前我和抱着儿子的萌给陈医生鞠个躬表示谢意。说再多的谢都不能表达内心，还会影响后面有需要的病人。
在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我接到电话，叫我们带者孩子去医院磁共振。而且必须今天就的做，医学影象资料得两天才能出来。周一的时候陈医生得需要这些医学报告来确定手术方案。
这个时候的医院人明显少了很多。在地下二楼是放射科，此时还有不少在排队的。陪我们一起的工作人员不停的安慰我说，我们是插队的，还得再等等。让你们早来是怕小朋友睡觉而没办法检查。
做检查前需要在清醒的状态下吃镇静药物，深度睡眠之后才能检查。我们需要做内耳和大脑的磁共振所需要的时间可能是比其他人长了一点。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快十点了。儿子还没有从药物的熟睡中醒来，然而我和萌的心塌实了不少。
周一的入院手续一切顺利的办好。三人间的病房，一位老大爷已经术后恢复的差不多快可以出院，而临床的则是和我儿子同岁的小男孩，也是刚入院。一间病房里两个小孩让安静的病房着实吵闹了不少。
下午刚吃完在医院的第一顿饭，便有护士到病房对我们说，陈医生叫我们到医生办公室去一下，有事情要说一下。
“上周在门诊的时候我没能确定孩子的病因，是因为我还没看到这些影象学材料，不能妄下结论。”陈医生说道。“孩子的内耳和大脑的磁共振片子我看了，再结合你们在徐州拍的ＣＴ片看，孩子的内耳、耳蜗结构都是发育正常的。我记得在门诊的时候你们说过孩子有过一次连续性的高烧，所以现在我推断孩子是因为高烧引起的听不见。”陈医生接着说，“我听说你们想给孩子先装一个好一点的耳蜗，等过两年再装另一个。听阿姨一句劝，如果经济不容许的话装，哪怕是装便宜一点的也要装两个耳朵的。像这种情况会引起迷路炎，积液时间长了会骨化。到时候人工耳蜗就没办法装了。阿姨不会害你们，不让你们以后后悔。还是那句话，现在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孩子的将来。要不你们再商量一下吧”
“我们听您的，给孩子同时装两个耳蜗吧。”我和萌几近同时说出来。从遇见陈医生的第一天便被她的和蔼和无私的帮助所打动，现在还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她。
陈医生随后又嘱咐了我们关于术前术后的注意事项。“好了，你们回去吧。现在的首要任务是照顾好孩子，让他后天能顺利的手术。”
这趟来北京找医生给儿子治病，来得的很匆忙。甚至不知道每一个医生的号都挂的很满，不知道每一项检查都得预约排队。在外面的时候一位老北京说到“全国的疑难杂症都到北京了。就连我们北京人看病都得提前挂号，到了医院还得再等个一上午。”以至在同仁的时候做个磁共振拍个ＣＴ都得排到一个星期以后。现在能这么顺利的住院多亏遇到了一位这么好的医生，突然觉得命运已经不在朝我们做鬼脸了。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远在北京千里之外的徐州老家，在到处的借钱。我要谢谢我的岳父岳母，拿出所有积蓄借遍了所有亲戚为我们筹得两个人工耳蜗。对于在苏北的一个普通农村家庭，每一分钱都是来之不易。不是在并不肥沃的泥土里抠得每一分，就是在不属于自己的大城市里用血和汗换来的微薄收入。
孩子以后你得原谅爸爸妈妈。原谅我们没能照顾好你让你因为发烧而失去听到声音的权利，还得原谅我们没能给你装入最好的人工耳蜗。我们尽力了，全家举债为你换来了两个不是最好的声音。如果有来世，我们还要你做我们的子女，定不会再让你做一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
星期三手术如期进行。下午五点多的时候护士来接儿子进手术室。而此时儿子已近一天没吃没喝了，饿的都有些不听话。哭闹怎么都是哄不好，仅靠两瓶营养液支撑着。医生护士一再强调术前十小时不能进食，可是一个两岁的孩子他懂什么，饿了自然要吃的。
还好，萌把儿子抱到手术室门口的时候已经不哭不闹。只是耷拉着脑袋，可能还在为没给他吃东西而苦恼。医生在手术室门前接过儿子，随后手术室的自动门缓慢关闭。小家伙还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还是一脸的茫然。
我亲爱的宝贝儿，爸爸妈妈只能送你到这里了，我们进不了手术室。下面的路就只有医生帮助你走了。亲爱的宝贝儿，从今天开始你就要回归这个多彩的社会了。
等待总是很漫长。每一分钟都觉得很长。我和萌没有去家属等候区。就蹲在手术室的门口，进出的护士几次说“不用在这里等，去那边的家属等候区坐着等吧。”我们不愿意去那边，总觉得在这里就能离孩子更近一点，心便更安些。
“儿子是清醒着抱进去的，他还那么小，那里的医生他一个都不熟悉，他一定会哭闹的，嗓子都会哭哑的。”萌不住的说，眼睛里擒着眼泪。
是呀，才两岁。虽然平日里陌生人抱他，他都会要。但是在手术室里，所有的医生护士都穿的很奇怪还只能看到一双眼睛，还有那么多奇怪的器具。他怎么能不害怕。亲爱的宝贝儿，不要害怕，也不要哭。你身边的所有人都是在帮助你，帮你走出那无声的世界。
亲爱的宝贝儿，你是五彩云端的一滴水，落入人间的一片草叶上。黎明前的黑暗让你暂时迷失了方向，等到太阳升起的时候你才能绽放五彩的光芒。现在太阳就要出来了。
晚上九点四十。我们从在医生的手中接过儿子，两只耳朵都被厚厚的纱布包裹着。儿子用哭声来表达身体的不适，就连哭声也不是那么响亮，还带有稍微的沙哑。就在萌抱过儿子几十秒钟之后，儿子停止了哭声，仅仅是哼哼的抽泣着。陈医生的学生牛医生笑着说：“看看小家伙闻到妈妈的味道就不哭了，真乖！”牛医生接着说到“小宝宝现在还没有完全从麻醉中恢复过来，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可能会有术后的反应，都是正常现象不要太过于担心。”
萌将儿子紧紧抱在怀里，用尽量平稳的脚步回到病房。就在我们前脚刚到病房，陈医生后脚就跟到了病房，对我们说，“我之前的猜测是对的，孩子内耳已经出现了少量的积液。不过没关系，不影响这次的手术。从现在开始你们更得照顾好孩子，不能磕者碰着孩子的头部。今天夜可能会出现少量的流鼻血和呕吐，都是正常反应。护士站我们有医生值班，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叫医生。”陈医生拖着疲惫跟我们说。从早上七点半到晚上九点四十我儿子出手术室，三台手术五个人工耳蜗都是陈医生主刀。
我想送陈医生出去。她回过头拦住了我，“不要送我，照顾好孩子才是你最重要的事情。快点回去，照顾好孩子比什么都好。”
儿子的术后反应很强烈。像是一头发了疯的小幼兽似的，先是哭闹，不停的挥舞着双手，以至将扎在手上的滞留针都扯了下来。流鼻血，少量的呕吐。所有的术后反应都在儿子的身上表现出来。哭着，挥舞着手脚，时而说着不太清楚的“妈妈”这个词，这个在他记忆中仅存一个词也好久没说过了，这次居然断续的说了好几次。
“四个小时后可以喝少量水，如果不再呕吐。六个小时后吃一些流质食物。”之前医生和护士都交代过。
在儿子的哭闹中好不容易熬过四个小时。我赶紧将早已准备好的水放到儿子的嘴边，当小家伙的嘴唇刚碰到水就像小猫碰到了鱼腥味拼命的吮吸着。我就给他准备了２０毫升的水，当这甘甜的美味很快就被他喝完，他那兽的本性又露出来了。“你给的太少了，根本不够他喝的。”萌责备的说道。
萌需要一直搂着他才可以。虽然儿子的眼睛紧闭着，但是他的一只小手需要一直摸着萌的脸。儿子肯定是担心妈妈会把他丢下不要他了。
天快亮的时候这头幼兽喝了些奶才安静的睡下。总算是熬过了最难过的几个小时。
天亮了。北京的天气就是这样，阳光总是隔着云层照在这个城市上。
亲爱的宝贝儿，从今天开始你已经和普通人不一样了。也许将来有一天你会像电影里郑大问他母亲孙丽英那样问我。
“爸爸！为什么只有我带人工耳蜗？”
我会勇敢的面对并告诉你“因为你是聋的，你跟别人不一样。”宝贝儿我希望你也能勇敢的面对。
亲爱的宝贝儿，将来有一天你可能会恨这个人工耳蜗，因为是它们让你和其他人不一样。你可以恨他甚至恨我们，但是你必须得善待它们，它们是你的耳朵。它们可以陪走完爸爸妈妈不能陪你走的路。亲爱的宝贝儿，你的路还很长，请你不要辜负那些认识的不认识的帮助过你的人，是他们的温暖温暖了你，这些温暖就是想让你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在这个世界上漂亮无暇的外表固然重要但是内心的强大和美才更重要。我相信当你有了善良的品质和出众的才华的时候，人们肯定会说其实这人工耳蜗带在你身上还是很完美的。
亲爱的宝贝儿，天亮了，太阳出来了，你准备好迎接这稍微有些刺眼的太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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