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用竹扁担挑着两个小筐，筐内放着两把小小的青菜。她右手拄着的拐杖敲打巷口的青石台级，叮咚叮咚的声音似她唠叨的嗓音，暗淡而嘶哑。
看着她蹒跚而行的身影，我以为她是一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叫住她，问她两把小青菜要多少钱。
她看了看我，说，如果你喜欢，就送给你。
送给我？我不解地问。
是的。老妇人停了下来，望着我的眼睛，肯定地说。
我怎么好意思要一个从未见面的老人的馈赠呢？我抓起两把小青菜，掂了掂，觉得大概值四块钱。于是，在她的小筐内放了五块钱。在我准备离开时，老妇人拉住了我，说，真的，不要钱。
老妇人把钱放回了我的囗袋，直到她拄着拐杖的叮咚声消失在巷子的尽头，我都没回过神来。
回到家，我把青菜递给老伴，说道，今天我碰到了一个很奇怪的老人，这是她送给我的。
老妇人？老伴问我，是不是一个拄着拐杖，挑着两个小筐的老人。
是的。
你不认识她了？她是阿凯他妈。
什么？她是凯子他妈？阿凯是我高中时最好的朋友，现在据说家财上亿，她妈怎么还会种菜卖菜呢？难道她坚持要把菜送给我，她应该是认出了我，我怎么会没认出她？不过也难怪，凯子妈一直是一个精致的女人，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家具搬得整整齐齐。以前的农村脏乱着，但她家的农具都摆得有条不紊，和眼前的女人反差实在是太大了，假如老伴不说的话，我绝对想不到是她。
凯子和我一样，高中毕业没考上大学就去了广州打工。后来他遇到了现在的老婆，也就是他老板家的大千金。结婚后，我找他玩过几次，他嘴上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老婆的脸色实在难看，我也不想热脸去碰个冷屁股，虽然近在迟尺，我都快有二十年没见过他了。只听说他老爸过世后，他把他娘接去了广州。
阿凯真不是个东西，老婆对他娘比对一个下人都不如，经常冷嘲热讽，指桑骂槐。他也一样，当他娘是累赘，没一个好脸色。他妈忍了又忍，去年买了一张车票回了老家。老伴说。
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会骗你。
我通过一个当领导的同学找到了凯子的手机号码，打通电话后，说了一下他娘的情况。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凯子冷冰冰地打断了我的话，这是我的家事，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凯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嘟，嘟，嘟，凯子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我和老伴去看了凯子他妈，他妈仍是和从前一样热情，我和她一样，都有意无意没有去提凯子，仿佛在这世上根本没有这个人一样。
他娘很高兴。一定要留我们吃了饭才走，恭敬不如从命。
回来后，我对老伴说，我们有时间的话要多去看她。
老伴点点头，算是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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