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菜的老妇人

卖菜的老妇人

我难得去逛菜市场，因为不是很喜欢那种吵杂和拥挤。在我们这里，菜品水果似乎不用钱，只要新鲜就有人争抢。我常常是站在一边不知所措，然后直奔需要买的东西面前，挑选，还钱，离开。回到家，母亲问及市场还卖些什么，我一副茫然的样子，呃，我还真没怎么注意，通常不会逛完整个菜市场。不象我家婶婶，买菜得从前头走到后头，先问价，再折回去价格最低的摊位前面。我不愿意这样，既浪费时间又难为情。

这一次我停在一个摊位前面，因为她篮子里的芥菜很新鲜，那种青翠欲滴让我很是喜欢。我询了价，然后让她给我称半斤。称完之后她又往里塞了一些，我忙说:“够了够了。”

她抬起头来说:“都是自家种的，只收你半斤的钱，拿去吃拿去吃。”

她抬起头的时候我才发现她原是我村里的一个老人，曾经一个院子里住过。我印象中她齐耳短发，有些絮叨，经常喜欢碎碎念。如今她还是齐耳短发，头发花白，身材较从前更矮小一些，背也似乎微驼。

以前住一个院子的时候，她开始跟母亲是好的，能够坐下来说说话拉拉家常。后来因为她家的儿子不太友善，总干些损人不利己的事，终于闹开了，自此她跟母亲交恶，彼此见面也不打招呼。

再后来她们建了新房子，搬离这个院子了。听说她经常一言说出儿子不中听就挨儿子毒打。我们只有表示同情，却因为离得远，很少见到她了。

从菜市场回来，跟母亲说起跟她买的菜。母亲叹气:“唉，也是个可怜人啊。”

母亲说她儿子娶了老婆后，由于婆媳不和，经常争吵，他们一家就搬出去了。他们两老口刚开始在家门口开个小卖铺，后面生意不好就关了，开始去捡菜叶子腌咸菜拿去集市卖。后面她老伴看到公路两边的泥地可以种菜，就开始拾掇侍弄起来，用竹条编成篱笆围起来，种上各种时令蔬菜。还别说种什么都收得好，卖得好，老两口的日子倒也过得不错。

前不久她过生日，请儿子一家回来。结果只有儿子一个人回来，媳妇和孙女都没回来。这大娘她又开始唠唠叨叨，一直念啊念，她儿子一气之下把桌子翻了，扬长而去。就这样，一个生日给过砸了，只留下他们两老口骂骂咧咧的声音。

那些邻居听着觉得不忍，也劝他们少说两句，不要气坏了身子。

我再回想今天在菜市场见到她时的样子，眼神浑浊，没有一点神彩。也难怪，她心里肯定装了很多难以言说的悲苦。有儿子却不在跟前，甚至于不能好好说上一会话。每天只能靠自己去劳作，不敢生病不敢委屈。

谁不想劳累半生，老了能有个温暖依靠呢。不管日子富足不富足，总得安稳，总得有家人祸福相依，这才能让人觉得心安和幸福。

唉，都是可怜人，耳边又听到母亲这样叹息。但愿她心宽一些，至少能少一点悲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