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整个白天的耗尽。清晨出门，橙黄色的路灯亮着，温暖的颜色，微凉的空气。披着暮色归来，熙攘的人群在身后，迎面而来的风来自擦肩而过的生命。回到住处，随手把背包往床上一丢，再把自己扔进椅子，望了眼窗外，天已经全暗下来了，有人回家，有人在路上，有人在唱歌，唱着无关自己的歌。楼下传来孩子的嬉闹声，妇女的呼唤声，错杂却节奏明显的声，想起前几天在面包店遇见的声音。
女医生， 给他给他，给这个小朋友。
少女， 不给！我要这个。
女医生， 你那么大了，让给这个小朋友不行？
少女抬起下巴，双目直视女医生的眼，提气。
少女， 不懂什么是先来后到吗？我先要了这个的。就要这个。
女医生白了少女一眼。
少女， 凭什么要我让给他，就因为他小么？我一个星期才来一次，爸爸也是的。我就不喜欢你这样做人了。先来后到！家长也真能开口，小我就要让了？那如果是我比他慢来了我也想吃那个你会让他们让给我吗？你不会！
女医生脸色有些难看。冰柜前的小朋友拉扯着母亲的手叫嚷着要，母亲看向女医生，眼神传达，一清二楚。
女医生， 你可以闭嘴了。
少女， 我就不明白……
女医生， 好啦！
少女， 我错了吗！我才是你女儿，我只是想吃这个而已。
……
错了吗？是哪错了？是少女不肯让出错了，是女医生要求少女大孩子应让小孩子错了，是冰柜前的母亲向女医生投去明显的眼神错了，是小朋友要求母亲帮他得到所想的错了？错在哪？
我不知道。
这无关对错？
我不知道。
这无关什么？
朋友LX也问过我，我错了吗？
14年冬季的某个阳光充足的日子，朋友LX约我一起吃午饭，饭后顺便逛逛街。我回答她可以，但是有工作还没完成，午饭可能要错过了，改晚餐吧。LX说没问题，她可以自己先到处晃晃，不吃午饭留着肚子吃大餐。
我忙完工作时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果然错过午饭时间。打电话给LX，约好时间地点。出发汇合。
LX， 你知道吗？
她对我千古不变的开场白。
我，不知道。
LX，我刚从甜点店出来，你知道吗？
我，知道了。
LX，我知道。你知道吗？我遇见一件让我超不爽的事。我在甜点店里挑了靠窗的单人沙发坐，以好尽情享受美食。可我屁股刚坐上沙发没一会儿，坐在旁边桌子的小屁孩就和他爸……呃，他爷爷？哎呀不知道，反正就是带他来的大人说，他想去那个沙发坐，能不能让那个阿姨走开。
听到阿姨两字我被戳中笑点，一个十八岁的姑娘是阿姨。
LX， 别笑！认真听我给您讲我的故事。
我十分诚恳地用力点头。
LX， 一开始大人没有理他，只说有得坐就好了。但是小孩就不开心，大声地嚷嚷着就要坐沙发，让阿姨走开，说什么自己是小孩只能坐沙发。哎呀我的亲人啊！这小孩就站在我旁边指着我叫。我也不开心了。本来可以给你坐的，好好说话行不？我不走了。
我， 最后呢？
LX， 极品。那大人是极品。大人扯着笑脸说，姑娘，你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就给小孩坐吧。我还不想走开。我直接拒绝他了。那大人绝了，整个脸瞬间扭曲，凶神恶煞地指着我说，那么大人了让一下小孩都不会，没教养，不懂事，白活了这些年！
我， 你反击了么？
LX， 我没有想过反击。可我内心暗流涌动啊，我就静静的坐那，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就坐那儿。
我， 那为何还觉不爽？
LX愣了一下，表情变严肃。
LX， 我错了吗？
我，这不关乎对错。
LX， 那关乎什么？
我， 关乎……我不知道。也许关乎个人的修养，关乎素质，或者关乎这个社会的普遍“认为”。我不知道。
LX放开从一见面就一直被紧抓着的我的右手，止住步伐，直挺挺地站在人来人往的步行街交叉口。我回头看她，忽觉有风自远处来，她黑色的长发微微颤动。
LX， 我知道我不知道。
有阳光的冬天，我觉得一切都是暖暖的，舒适自在，就连在阳光里行走的湿冷的风被我遇见时，都夹带着温暖的气息。抚过脸庞，穿过指缝。
风自远方来，站在我面前的她，撩动她黑色长发的风，映在我眼眸的她，撞上我眼睛的风。
太冷了。
忽觉有风从远方来。
多远？
八千里外吧。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