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前,我家曾经养过一只小狗,儿子给它起名栗子。它来时,儿子刚上高中。想来它的毛色并非栗子皮色,最近问儿子起这名字的缘由,他竟然说不记得了,晕。这只小狗确曾与我们共度一段时光,或许有三年,一直想为这段缘分留下一点纪念。
那时刚搬新家,有一个小小的院落。孩子姑姑有一天意外送栗子来,好像刚出生没几天,小小的,皮毛就是普通土狗的褐色,瞪着两只黑亮亮的大眼,很可爱,一天的饭量好像只有一片钙奶饼干。
栗子慢慢长起来,开始怯生生的,不久就在小院里撒起了欢。有时开着门,它也到门口张望,兴许哪天好奇,跑到门外附近看看,很快就跑回来,和小孩子很相似呢。
一开始,晚上叫它睡在阳台的纸盒子里,白天在院子里自由玩耍。后来在小院的一角,用废弃的小木柜给他搭了一个狗窝,准备了一个狗食钵子、一个水盆。我们把它当成一只普通狗狗养,从不允许它进屋子。我和先生上班,儿子上学,平时锁着大门,就栗子一条狗在家。
某天,儿子告诉我一个惊人的发现,说看见栗子通过门西边院墙底部的小漾口(雨水口)钻进来。原来家里没人时,他从漾口钻出去玩,快到饭点了又钻进来。总之漾口成了栗子的狗门,完全来去自由,漾口边墙面和地面被它蹭得溜溜光,浑身狗毛倒变得脏兮兮,很像小时候农村孩子钻门槛洞回家,有趣吧?
日子一天天过去,栗子钻漾口洞慢慢变得困难起来,多亏它体型瘦小,终于在一次艰难尝试后,栗子放弃了他的狗门,和我们一起走大门了。这当然限制了它的自由,但成长是自然的事,有些必须舍弃,不舍得也不行。
那段岁月,栗子成为我家的正式一员,有时我们也把老父亲接来同住一段时间。家有高中生,生活急乎乎的,有时和朋友们调侃自己的忙碌命,说侍候着上了岁数的老爹,上着班的老公,上着学的老儿,连养只小狗也是公的。哈哈,说是这样说,心里却并不觉得辛苦,因为相信服侍人的人是有福的。
有时周末休息,我坐在院子里的水井旁洗衣服,栗子静静的卧在旁边,瞪着两只黑亮亮的狗眼,三角形的小耳朵直竖竖的,晒着暖洋洋的太阳,露出尖尖的阳具,蓦然发现它长成狗小伙了。
有一个活的生命在身边,我也会有一搭无一搭和它说着话。它跑过来喝水,也不管有没有洗衣粉,是否弄脏我的衣服,急了就训斥几句,甚至轻轻踢它一脚,那场景应该还蛮和谐的吧。
有段时间小区里不太平,说有几户人家从后窗进了小偷,弄得邻居们都挺紧张。大家议论说小偷事先是踩过点的,我相信自家肯定入不了那些梁上君子的法眼,所以心里安定。因为有栗子在,好像左邻右舍得了点安慰,夸这个小家伙挺灵敏,有动静就叫,我却颇不以为然。
后来小区管理者出于安全考虑,在我家屋后铁栅栏边(小区边界)栓养一条大狗,说谁家有剩饭剩菜去喂一下。俺是近水楼台啊,有一天叫儿子去喂大狗。儿子回来兴奋的反馈说,“妈,这条大狗老有绅士风度了,给它喂食,它先远远的站着;人离开,它才走过来慢慢的吃。不像咱家栗子,猴急猴急的,跳着抢,动不动就打翻狗食钵子。”
由此我们商量训练栗子,教它学习等待,越急越不给。慢慢的栗子也开始有了“绅士”风度,原来狗狗的习惯养成与人类颇有相似之处呢。
其实,栗子并非一般的土狗,它是一种小型犬,血统还相当纯正,体态轻盈,外形匀称,挺着细长的小腿,颇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吠起来底气十足,很勇猛的样子,跑起来也帅帅的。
小区里还有一些家养的狗狗,不知道狗类的世界里,每天上演着怎样的故事。
有天碰到住在西头的邻居,不见了常跟在她身边的白色小哈巴狗。问起来,邻居笑着摇头,说某天不小心,哈巴狗被你家栗子给办了,怕下杂狗,犯膈应,送人了。我大笑,原来俺家栗子会追狗姑娘了。
又一次,邻居抱着她家刚来不久的松狮大狗说,你家栗子太凶了,把俺家的狗狗吓得屁滚尿流,现在还在怀里瑟瑟发抖呢。我又笑,原来小小的狗栗子还挺威武,那狗狗比它大好几倍呢。
某天早晨,在门口遇见邻居大哥,他问栗子哪去了?我说在家啊,他说不对,好几天没看见它了。我跑回家一看,狗窝空空如也,果真不在。
和先生说起来,他说栗子可能找地儿享福去了。栗子没了,我有点高兴,正好好好刷洗一下院子,不用侍候它了,卫生也会好些。
一个下午,我和姐姐在院子里说着话洗衣服,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叽歪歪的狗声,急急的,莫非栗子回来了?打开大门,栗子嗖的窜进来,翘着一条断了的狗腿,一头扎进了狗窝。
奥,想必栗子遇上了心仪的女生,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追爱之旅,不惜离家半月,最终壮士断腿、挂彩而归,也算成就了一段追求浪漫爱情的佳话,可载入狗类史册吧。
彼时栗子算得上一枚狗界帅哥,飒爽英姿,三角形的狗头五官紧凑,两只狗眼炯炯有光,可惜落了个可怜兮兮独自疗伤。
好在狗窝尚在,栗子不是丧家之犬。经过一段时间调养,它可以四条腿走路了,栗子又恢复了昔日风采。
有时候我们出去散步,栗子跟一段,兴致来了,看见人冲上去狂吠,正所谓狗仗人势,把人家吓得够呛。我们解释着,说这小狗不咬人,训斥着追打它,栗子一溜烟窜远了,像极了那些个淘气的熊孩子。后来又陆续收到几位邻居的投诉,我们知道不能留它了。
借网图从此,狗栗子失去了往日的自由,白天拴在院子里的晾衣绳上。先是姐姐说给她老家的公婆吧,我们给栗子栓好狗绳,交姐姐拉着走了。没多久,姐姐打来电话,说栗子半路上挣脱狗绳逃跑了。果然,后来栗子自己回家了,于是开始策划第二次送狗行动。
那天,儿子用火腿肠引它进入一个纸箱,飞速合上箱盖,再用绳子把箱子捆起来。栗子知道上当了,拼命折腾,从一个角落钻出了它的小狗头,我们赶快想办法挡住它。
把狗箱子搬上车,我们回了70里外的老家,把它送了有果园的乡下兄嫂。后来打电话问情况,嫂子说栗子气的好几天不吃饭,终于慢慢好了,和她家的狗狗玩一起了。再后来,嫂子说把它放果园里了,也长胖了,再后来说狗栗子没了,可能被偷狗的抓走了。
有人抓狗杀了卖肉,可恨。我说,栗子那么小,也没有几斤肉,不会被杀吧。心里有些愧疚,想起送它走的时候没有好好沟通、道别,不太人道,毕竟也是一条生命。
这就是一条狗的命,期望它在某处幸福的活着;也期望在栗子的那双狗眼里,这个世界仍有许多温暖和美好。
小狗栗子曾经来过,曾与我们共度一段难忘时光,带来了不一样的生命体验,感恩曾经的遇见!
2022.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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