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简舒悦
假以时日,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痊愈!01
说出来,连自己都觉得脸红:机动车驾驶C证科目三,我都考四次了,可还是没有过。
不要说科目一,就连大家普遍反应最难考的科目二,我都是一次性高分通过的。可万万没想到,居然卡在了相对简单的科目三上。
母亲说,不过就不过吧,咱又不是指望这个吃饭,将来也不打算拿这个证去给别人当专职司机,你连个自行车都骑不稳当人,算了,还是别考了!
老公说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前面几次咱就当练习了,至于要不要继续考,你自己决定,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
好朋友和妹妹也是一个劲安慰我,说随时给我当免费司机,教我放开胆子尽管去考。
我知道,他们这都是为了我好。
****他们更是清楚,其实是我心里有块病,此病不除,我便很难迈过自己开车上路这道坎儿。****
十岁那年,我就学会了骑单车,可是由于我天生胆小,又加上父亲每天都要骑着车去赶集卖菜,所以我基本上没怎么练过,骑起来总是摇摇晃晃的,像个醉汉。
水平确实太烂,母亲从不让我单独骑车出远门!稍远点的地方,都得由父亲或者哥哥接送我。
初一那年冬天,哥哥用单车载着我,送我去十几里外的学校去上学。我们兄妹俩有说有笑的,记得哥哥还提问我单词呢。
当时,我们在马路右边的人行道上正常缓慢行驶。突然,迎面开来了一辆大型机动三轮车,车上装满了草苫子,司机酒驾,车子严重超载,刹车还失灵。
三轮车呼啸着从我身上翻滚过去,瞬间“哐当”掉进了马路边的深沟里。我的哥哥完全吓傻了,其时他早已被撞飞出去了几米远,所幸只是刮烂了衣服。
我侧卧在路沿石上,双腿早已失去了知觉,动弹不得,殷红的鲜血在我身下蔓延开来,热热的,粘粘的。很快,我的脸变成了刚刷过的白墙的惨白颜色。
闻讯赶来的父母乡亲将我团团围住,母亲号啕大哭,悲痛欲绝,父亲也是老泪纵横,叔叔伯伯们脸上也都挂满了心疼的泪水。
我以为我要死了!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现头还在,我想我应该没有死。于是,我安慰亲人们不要太难过。
只是,后来我一直不明白,当时自己第一个动作为啥要摸头。
很快,我被送进了县人民医院,诊断结果很快出来了:左腿小腿胫骨骨折,****右腿大腿粉碎性骨折,所幸离胯骨还有2cm,否则,截肢!****
经过医生们7小时的奋力抢救,我的命和我的腿总算保住了,也没留下明显的残疾。
可是,****从此我再也不敢单独一个人过马路了,起初几年里,看见带轮子的交通工具驶过来,都会吓得我手心出汗,脑袋发懵,现在那里不知所措。****
二十多年过去了,我除了能摇摇晃晃的骑自行车,别的代步工具摸都不敢摸。
要不是大家都说,不管以后自己开不开车,都得要把驾照考出来。
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坐到那个长了四只轮子的家伙的驾驶室的。
可是,硬生生被卡在了科目三上面。
每次考前,所有的细节都像是放电影似的,在我脑子里倒背如流。
可是,一进考试场地,未及上车,我就开始莫名其妙的慌张,心乱如麻,眩晕,呼吸短促,那感觉就像溺水的人,只觉得自己的身子一直往下坠,露半个脑袋在水面上,想大声求救,又喊不出半个字……
假以时日,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痊愈!02
漂亮热情的小离,是我常去的那间理发店的老板,她既是发型师又是理发师,为了节约成本,只请了一个女孩儿帮忙做杂务。
由于技术好,人又活套,所以生意一直很兴隆。
偶尔人少的时候,我们也会拉上几句家常。原来她也是三十大几的人了,独自一人在这个城市里打拼,车房自己早就买好了,目前就缺一个男人,这些年也陆续谈过几个,但都无疾而终。
至于别的,她没多说,我也就没多问。
又是一个风清雨细的午后,店里就剩我们两个。
跟以往能说会道的她判若两人,这次,她憋红了脸,吭哧半天,才终于出声:姐,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虽然没有深谈过几次,但我觉得你很值得我信赖,今天我要把心里话说给你听,不然,我都快憋疯了。我从不敢说给别人听,我怕人家看我笑话!
她并不理会我的讶异,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你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个人看起来成天嘻嘻哈哈的,应该很快乐?
错!其实这些都是假的!我骗自己说,或许假的事情做多了就变成真的了呢。可我发现我错了,我依旧不快乐,内心如同黄连嚼碎了那般苦!
****我都三十多岁了,说不渴望有一个疼爱我的他,说不希望有一份美好的爱情,说不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你信么?!****
这些年我也遇到过很上进,彼此有又有感觉到男人。可是由于我自身的原因,我把他们一个个都从身边推走了,一晃,就蹉跎到了这般年纪!
其实,我是真的害怕啊,我怕会找个跟我爸一样虚伪的男人!
表面上看起来温文尔雅,跟妈妈相敬如宾,对我和弟弟也算关爱有加。
可是,十三岁那年,那个电闪雷鸣,大雨如注夏夜,却彻底粉碎了爸爸在我心目中的高大形象。
那天早上,妈妈说要带弟弟去外婆家,住一宿第二天再回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去,我嫌天太热,所以没答应他们。
爸爸也一天没在家,我一个人没意思,吃完晚饭就早早的睡了。
后半夜,被震聋发聩的雷声惊醒,我迷迷糊糊起床找水喝。
就在这时,突然从隔壁房间传来一个女人既痛苦又很享受的呻吟声,还伴随着男人耕牛般粗壮的喘息声,同时夹杂着“小宝贝儿、小心肝”的浪叫,放肆而又骄傲。
鬼使神差,我打开了那扇门。映入我眼帘的是,爸爸和一个陌生女人正赤身裸体的在床上滚抱成一团。
我打了个冷战,立马清醒了,感觉汗毛都竖起来了,一股怒火在心里升腾,全身的血液都往头上拱,眼睛也变得猩红!
爸慌忙找了件衣服把自己和那个女人遮住,恼怒成羞的责怪我“你怎么也在家,你不是跟你妈去外婆家了么?你要是敢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跟你妈妈和别人说,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的心一下子从三伏天跌到了三九天!
我不知道哪个爸爸是真的?眼下的还是从前的,或者都是又不是?我似乎被一种巨大的虚无所笼罩。
总之,我恨毒了眼前这个生我养我的男人,从此再也没叫过他一声“爸爸”。
初中毕业后,我就再也没回过那个所谓的家。
****此后,我不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他们做的任何一件事,说的任何一句话,都随时让我陷入怀疑的漩涡。****
我想挣扎,却又力不从心!
每次和男友做足了前戏,两个人都无比亢奋的时候,当年看到的那一幕便像放电影似的在我脑子里重播。瞬间让我兴致全无,捎带着让那个枕边人也没了情绪。
反复的次数多了,便引起了男人的强烈不满。尽管我心里一清二楚,可我没法启齿,我怕他所不齿。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渐渐走远。
……
“姐,我到底该怎么办啊?”小离无助的望着我吃力的说,转而又自言自语道“你可能也帮不了我,可是没想到说出来,心里竟然这么舒服,谢谢你啊,姐”她如释重负!
可是,她的话,却瞬间五味杂陈了我的心!
假以时日,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痊愈!03
邻居家小姑娘依依上初中二年级,每天在家写完别的学科作业后,就喜欢拿着数学卷子来我家做。
我也好奇,问其原因。
她说五年级时,有次一道数学题不会,爸爸给她讲了两遍,但还是没听懂。爸爸气不打一出来,一个巴掌呼下去,打的她两眼直冒金星。嘴里还骂骂咧咧说这么笨,不像是他的女儿。
此后,依依再做数学时,只要她爸一出现,她会立马像木头似的戳在哪里,感觉整个人都变得僵硬了,就连会做的题目也不知道该如何下笔了。所以数学作业只好拿到我家来做,不会的题目还可以向我请教。
我听后苦笑,摇头!
突然特别心疼这个乖巧懂事的小女孩!
假以时日,不是所有的伤害都能痊愈!04
后来,经过查阅相关书籍和资料,明白了我们几个大概都患了一种叫做****“创后应激障碍(PTSD)”****的精神疾病,只是程度不太一样而已。
它还常被称作重大打击后遗症,PTSD表现为在重大创伤性事件后出现一系列特征性症状。
创伤性情境在患者的思维与记忆中反复地、不由自主地涌现,闯入意识中萦绕不去,梦境中也会经常出现。有时会出现“重演”性发作,再度恍如身临其境,出现错觉、幻觉、意识分离性障碍等。有时发生“触景生情”式的精神痛苦。
****有研究表明,交通事故后,无论受伤与否,约25%的儿童会患PTSD,幼年遭受躯体或性虐待,10~55%的患者成年后患PTSD,50~75%儿童PTSD患者症状会一直延续到成年。****
许多创伤后的生还者恢复正常生活所需时间不长,但一些人却会因应激反应而无法恢复为平常的自己,甚至会随着时间推移而更加糟糕。
我不知道我的科目三什么时候能考出来,不知道小离什么时候能找到她的白马王子,也不知道依依什么时候,能够从容的在她爸爸面前做数学题。
****我更不知道,我和小离还有依依能否彻底摆脱这种梦魇的折磨,我只知道,我们还有很多的路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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