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我叫卡曼,卡文迪许的卡,诺曼斯坦菲尔德的曼。我是不久之前才改的这个名字,因为我之前的名字完全不能形容我是个什么样的人,甚至作为一个能让别人辨认我的符号,它几乎都不能使我具备多少辨识性。所以别人一直都不怎么能记得住我,尽管我坏,我做过特别坏的事情。
我是个小偷,这是一个叫杜尔尼的女人给我定下的罪名。而事实上我仅仅只偷了她一样东西她便放下狠话说不要让我落在她的手里。她是个本领高强的资深杀手,她说一旦我落到她手里,她就会活剥了我的皮。
她的姐姐温明明和她一样,也是个本领高强的资深杀手,当她得知了我对她妹妹所做的事情后,她便决定助她妹妹一臂之力,她们应该是在私下里有着约定,因为温明明也对我的皮感兴趣,也不知道她是从谁的嘴里听说的,说我的皮有魔力,穿上用我的皮做的衣服,就能变成她想变成的任何东西!
这也是我要改名的另一个原因,为了逃避她们姐妹的追杀。我把名字改成卡曼,用两个坏人的名字合成了我现在的名字,毕竟我也认为我不是个好人,我也时常在为我偷杜尔尼的东西而感到自责不已。
所以我得用两个坏人和他们的恶行来时常提醒自己。卡文迪许,他是一部美国电影里的一个坏人,他喜欢杀人的时候生吃他们的心。而诺曼斯坦菲尔德是另一部美国电影里的坏人,他是个警察,他披着好人的外衣,但是他最后的死确实大快人心!这两个人是完全可以概括我这个人以及我所做的事情,我也时常会去回味着两部影片,一遍遍的用他们最后的报应来唾弃我自己!
只是虽然我是个坏人,早晚有一天会得到报应,但是我并不十分情愿自己去送死。之前我有过死的想法,那时候生活完全让我失去了兴趣,我仿佛是看清了一切,又仿佛是被一切困惑着,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没什么意义,我就是那个样子,世界就是它自己的样子,我们都想改变彼此,但似乎谁对谁都无能为力。
或者事实上世界是要胜我几筹的,我的确不能把它咋地,尽管我骂它,但是我仍然饱含有一颗爱它的心。也正是因为我胸膛里有这样一颗心,才似乎总是让它获得了最后的胜利。
反正它不爱我,它也不缺爱,有多少人从自己钱袋般的喉咙里发出过对它爱的呼吁,又多少人呼吁过你们要爱我,而我可是和它一样,寂静又温柔,任凭你们掠夺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我也曾就这种困惑去青城山拜访过一位仙女,也不能说是拜访,是我偶然遇到她的,她长得绝对像一位仙女,却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所有人都不能够看到她,那时候我觉得,大概是因为她身上带着一股似乎只有仙女才有的忧郁,使她给所有人的感觉都如坠云里雾里,完全不能看清。
我是从丈人峰顶下到谷底之后,在路边草丛里的大石头上找到她的,她看见我看得见她,她很开心,我们俩就开心的聊了起来,几乎到了无话不说的境地。她说那么多人来来往往,我是第一个能够看见她的人,为此她可以帮我做一件事情,只要是她能办得到的,她都会尽力。
包括我说想让别人像呼吁爱这个世界那样爱我,她也说能够帮我。她让我想想我知道什么东西是大家都喜爱的,一说起来大家都想呵护的!我听她那么一说,我的下意识的反应就有点让我难于接受。我可不想变成我口袋里揣着的那几张东西,那样我会被藏在炕洞里发霉,或者被大把的挥来霍去。
熊猫吧!它们可是人见人爱的万人迷。我也很喜欢的它们,虽然我没有去看过它们,但那也是因为我妒忌,一想到它们那人见人爱的处境和待遇,我的心里就会失衡,我怕我带着那样的心情去,我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那就熊猫吧!我问她她是不是要把我变成熊猫人!她摇了摇头,她说熊猫就是熊猫,人就是人,我要变就变熊猫,要么我就还做我的人!
没有回旋的余地,她那么一说,于是我就放弃了!虽然变成熊猫之后我会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但一想到同时我这一辈子也就只能吃竹子了我就不怎么乐意。更重要的是我爱喝酒,做熊猫又不能喝酒,还不如要了我的命!
想到最后我也没有想出一个既保持着人性,又十分讨人喜爱的东西,所以我只能沮丧的谢绝了她。
那之后不久沮丧就牢牢的绑架了我的内心,我怀着这种心情又在山中转悠了几日,便下定决心去谋杀自己!
二
我不想白死,同时虽然我那时候想死,但我却还没有想到一个好的死法。恰巧我住的地方就在南三环路的边上,那附近没有天桥,也没有地下通道,所以要想抵达环路的另一边,就必须走上二三里路去钻那些低矮的桥洞。
所有人的青春短暂,但我的青春短暂不说,还大把大把的白白浪费在了那二三里路上。毫不夸张的说,我在环路这边的时候还是个稚气未干的小伙,等我走到环路那边的时候,我的胡子都长出来了!
正因为这种浪费生命的情况存在,我便一直有一个横穿三环路的想法,只是密集来往的车辆丝毫没有给过我践行的机会,而我也不具备那豁出一切的践行精神。而当我见过那个仙人之后,机会来了!
从青城山上下来的那天傍晚,我就毅然决然的站在了武青北路的北端,在我眼前的是川流不息的三环路,再往前是东坡桥和东坡站。那天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让我本来就散光近视的双眼在那生死瞬间更难辨清我对这是世界到底是痛恶还是留恋。我就那么模模糊糊的往前走,直到还有个十几步的样子我就将在三环路上制造一场混乱。
但这个世界好似就算我要死它也不允许我去破坏它的秩序,它及时的制止了我去酿造什么祸端,用对我而言的另一场飞来横祸!
就在我的脚几乎就要踏上三环路的时候,我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突然从环路斜对面冲了出来,在她的脚刚一踏进环路时便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撞飞了,她旋转着,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模糊的曲线,然后不偏不倚的砸进了我的怀里!她很轻,块头跟我差不多但体重感觉起来还不到我的四分之一。所以就算被她砸倒在地也没什么大碍。抱着她的时候,我就特别奇怪她为什么会那么轻,更奇怪的是,我迅速的检视了她全身也没见她受什么伤,但是她却昏迷不醒!
环顾四周,那撞人的司机速都没减早已经扬长而去,反正又不是他的责任,我觉得他没有停下车来朝着我们这边骂两句妈卖批已经能足够说明他的素质了。卖水果的围了过来,等公交车的也围了过来,他们和我一样,不知道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大家嘀咕了一阵之后,一致的怂恿我给她做人工呼吸。
他们的要求让我感到很好笑,毕竟她又不是窒息,她是昏迷。我可没见过晕过去的人嘴对嘴给她吹两口气她就能醒来,那些不分情况就给人家做人工呼吸的纯粹就是想占人家的便宜。
但我还是给她做了人工呼吸,没别的,我就是想占她的便宜,我看到她昏迷在我怀里的样子我就是想亲她,能不能把她救活过来我不关心。所以我把我的嘴放到她的嘴上,没有给她吹气,我仅仅只是亲了她。
不过可能是因为我亲她亲的太陶醉了,忘记了留足够供她呼吸的地方,她喘不上气来,结果就醒了。我至今都无法忘记她那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我看时候的样子,她那双深渊一样的眼睛,是会摄人心魄的!而她看到我的嘴亲在了她的嘴上也像掉进了深渊一样,她矫捷的从我的怀里挣扎起来,反手就给了我一个响亮的巴掌!
我想狡辩,在她抿着嘴又盯着我看的时候,可话刚到嘴边,就又给她一巴掌扇回了肚子里。显然她有她自己的判断,她不理会我,朝着她飞过来的方向张望了张望,她便飘然而去!
她的身姿很轻,就像小荷上的蜻蜓一样,或者说就像是人在月球上行走一样,感觉起来必须得有人牵引着她,不然她就会越飘越高,飘到高高的天上,再也回不来了!
这样一场“飞来横祸”,一下就把我横穿三环路的想法砸没了,我得到了教化,又把生命放在了我生命里一个重要的位置上。
三
因为我的好奇心比较重,我是个小偷,但我和其他所有的小偷都不同,他们偷东西用手,而我偷东西用的是我的眼睛。所以我能偷到一些他们偷不到的东西,比如天上的月亮和星星,天上的云,比如地上的城市和山村,甚至整个大地!
慢慢的我几乎明白了所有事物的原理,也感觉到了我自己的命运,它们已经没有了思考的价值,我也就渐渐的丧失了继续存在的依据!所以我才会产生横穿三环路的想法,并且差一点就变现了它!
幸亏她的从天而降又点燃了我心里的好奇,那之后我便完全不能抑制自己,我特别想把她弄清。她的体重是一个问题,虽然我的身体是属于偏瘦弱的那种类型,但她和我几乎同样的体型,为什么会那么轻!而她为什么奔逃又是另一个问题。
事实上那天我看到了追赶她的人,或者是追赶她的东西,我不确定,那时候天色比较暗了,加上我近视的眼睛,使得我看到环路对面的它时,它就是一团模糊的影子!我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它在盯着我看,那感觉中有一股浓重的似曾相识!
我决定去把她和她的一切调查清楚。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到她,让她告诉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或者我去调查它,就是追她的那个东西!这是最基本的两个方向,可当我真正试图从这两个方向寻找突破口的时候,却发现这两个方向几乎根本就没有什么指示性,就和所有我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一样,她也使我陷入某种疯狂,进而跌入更疯狂的迷茫!
我有点无奈,我觉得希望就是个圈套,很多事情我分明做了很多却得不到我想要的结果。时至今日努力的成分已经被稀释的如同自来水管里的凉水,使得生命更像是撞大运,暴发户被大肆的宣扬,他们是荣耀的,是值得人们去推崇的,就像我们的星球一样,星子繁多,可仅仅只有我们这么一颗星球,仿若天上的暴发户一样。
天上难道仅仅只有这么一颗特别的星球吗!显然不是!只不过是因为我们目光短浅找不到罢了!
可我又着实不愿意放弃把她调查清楚这件事情,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她,连做梦都会梦到她。有好几个夜晚,我都做了同样的梦,我梦见她变成了动画里的卡通形象,一个人在一片茫茫的森林里孤独的游走。她仿佛是知道我梦见了她,所以她会回头,用充满着哀伤的眼神凝视着我,盼望着我,盼望着我是她的盼望!
正当我被梦中她的这种形象深深困扰的时候,另一个人在某天夜里突然闯进了我的梦中,确切的说它是一道影子。我下意识的就觉得它是那天追她的那个东西,所以我也没有询问它的身份,而是直截了当的质问它为什么要追她,追她的目的是什么!
它没有回答我,甚至它都没说一句话,但我的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一直在重复着一个地址,窄巷子三十三号!
窄巷子三十三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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