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土地（续四）

公公老葛初选的店址否决了，也就意味着他多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弃而不用了，那就得找到另外一个目标客户群。儿媳妇找出了家中“兵大头”小时候玩剩下的积木，在积木上记下紧要的文字。

积木初分三大类。第一类是不同的选址：去小猪市场的老街和新道，其中老街又分东大街与西大街；白（沙）石（埠）沙子公路旁村民新建的土木结构楼；中小学校的大门口。第二类是一天下来的食单：早上清汤面或炸油条、与米汤粥是绝配；中午，肉丝面（分生菜、青菜）、蛋炒饭；点心上大小馄饨；晚上与中午基本一样。第三类是家中人员调配：早上比较忙紧，公公老葛揉面、擀面，切面；婆婆孙大妈制作馄饨；自己炸油条和烧水应对；中午食客多是散客，留下婆婆和自己；点心，食客大体是本地上了年纪的大爷和小孩，尤其是那些眼睛巴巴的小孩，个个都是馋嘴的小猫咪，拉着爷爷、奶奶的衣角到店里来，爷爷、奶奶“昂”不住，从“蟒身”胸前的口袋里掏出一角两角的纸钱，让孙儿孙女吃上一碗小馄饨，解解馋，可由公公一个人应对。蟒身，就是内衣。晚上，还是婆婆与自个儿上班，主要任务是碗筷清洗与店里打扫，顺便为那些孤男寡女烧点面食。在我老家，很少有人到店里去吃的，那些打纸牌、摸胡牌赢钱的赌博鬼除外。

这三大类中，其中第二类，当然还得适应季候考虑供应量。供应量也就是工作量，劳动量，因为有三六九集市和常日之别，有年节假期和工作日之差，但对儿媳妇来说，最头疼的还是选择店址的事。选在老街吧，外村人早早地售买小猪崽，来也早回也早，最多进来吃点清汤面；选在公路旁土楼里，虽然能接到过路生意，但农村人也分三六九，与屋主人有疙瘩的，你让他走进店里来吃一餐比抓去杀头还难；选学校门口吧，小学要么是原来大队的队屋，要么是在公路边新建的楼房。没围墙还好，有，那一道高高的围墙，把住校老师的心关得死死的。且哪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师，不是上有老下有小，一份工资全家化。来店里，要么是想打打牙祭，要么是同学、朋友来了，食堂没有过多的剩菜，只好兜兜转转来到店里请客。

她把自己无穷的苦恼打电话告诉给“兵大头”。“兵大头”提醒说，去白沙村政治中心大礼堂周围看一看，是否还有空屋，有空屋，再贵也要租下来。她把兵大头的主意告诉公公老葛，老葛甩甩手中的烟枪说：“中”。那天，儿媳妇破例喝了两大碗江米浑，想把自己搞醉，好好地补上一觉，攒足力气，今后可要大战一场。（未完待续）

陈水河原创于2024年3月7日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