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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老的光芒——司马迁故里之三·沉没的古国

古老的光芒——司马迁故里之三·沉没的古国

作者: 金海山 | 来源:发表于2018-02-10 10:00 被阅读67次
梁带村遗址发掘现场

在韩城东北七公里处黄河西岸的台地上,有个不起眼的村子,叫梁带村。

2004年秋冬时节,村子里来了一帮盗墓贼。他们在村北一块树木杂生、荒草芊芊的黄土地上,如一群土拨鼠在刨土、掘洞、爆破,干得慌乱而又热火朝天。

不得不佩服这帮盗墓贼灵敏的嗅觉:这里埋藏着惊世的财宝。可是那些拥有先进探测仪器的考古专家们对此竟毫无知觉。

其时田地里的庄稼已经收割归仓,空荡荡的土地上无遗留可窃的物料。盗墓贼异常的举动,被警觉的村民告到了有关部门。

考古专家来了。

他一踏上这块土地,并且查勘了盗墓贼挖出的洞口之后,心里就沉甸甸了,感觉到地下埋着无法预料的惊世奇迹!

经过专业挖掘,发现是一处2700多年前两周时期的墓葬群。在占地3500亩的地面下,埋葬着1200多座古墓及早于秦皇陵兵马俑的67个车马坑。这些古墓按照墓主身贵等级的不同,分南北西三大区域安葬。在等级最高的南区墓地发掘出四座有暗道进入的大墓,出土精美绝伦的漆器、铜器、铁器、金器、玉器、石器等珍贵文物数千件,涵盖了礼器、乐器、车马器、兵器、用具、装饰品等六大类富贵生活用品。一件出土铜鬲上,用大篆体清晰地刻着“芮公”字眼,证实了这处古墓群为芮国的遗址。

芮国的君主叫芮伯,他是周朝的一位敢说敢为且又十分活跃的大臣,官至王室司徒,执管民众教化。有一回,周厉王派芮伯去攻打戎族,获得一匹宝马,就想献给厉王。随从芮季劝说,不要贡献,朝中官员多有红眼病,你献了厉王,其他人以为你不只一匹良马,一定也会向你要一匹。芮伯不听,献马给厉王。果然,朝中大贪官荣夷公前来索要,因没得到马,便在厉王面前说坏话。结果,芮伯马屁没拍成,反被厉王逐出朝廷。

芮伯平素人品口碑好,族居在龙门一带的戎人渡过黄河,将落魄的芮伯迎驾到黄河西岸安生。芮伯就在这里建立起一个不起眼的小小的芮国。这个疆域不大的小诸侯国只存活了67年,就被强大的秦穆公灭掉了。

六十七年,只有两代、不过三代君王的历史。

四座大墓,一座是芮伯,紧挨着他的是两位夫人的墓,另一座是芮伯太子的墓。这个芮国第二代君王的墓,没有夫人陪葬,显得有点孤单。其是否有过夫人,是否在战乱中失散,或虏为他国奴婢,是个藏在地下的谜团。

芮伯的墓挖出了象征男性的兵器和成套完整的“七鼎六簋”,这是诸侯礼制的身份标志。夫人的墓穴挖出了大量珍贵玉石雕制的饰品,这些精美的饰品几乎从头到脚妆点了两位夫人的全身。其中有一副“七璜连珠”的项链,用7块玉璜和900多颗小玛瑙珠子串联而成,尽显雍容富贵。这是诸侯身份的人才有资格佩戴,有学者据此推断芮伯第一夫人是掌控芮国内政的“中国第一女王”,她比武则天早了一千多年。

七璜连珠项链

有人也饶有兴趣地伸出画笔来,根据骨骼的架构与尺度,描绘出芮国这位国母的形象:细眉桃花白玉脸,高环凤凰发髻,碧玉玲珑簪,鬓发柳影,白如蝤蛴的颈脖上挂着那副“七璜连珠”的项链,配以水袖飘逸的裙装,真是美艳不可方物的一代佳人。这幅“中国第一女王”的画像,被喷绘成巨大的广告牌,立于梁带村遗址的入口处,招引游人的眼球。

令人惊讶的是,这个建立在黄河湾谷地盘狭窄、历史短暂的小芮国,却创造了如此灿烂的文化。可喜的是,这块两周的墓地,尚未遭到盗墓贼的破坏,完整的保存下来。从一堆洋洋大观的出土文物里,有几件值得细细欣赏。

首推的是玉猪龙。它从芮伯第一夫人仲姜的墓地出土。初看并不显眼,状如一只卷曲的蜗牛,玉质也并不通透,甚至有多种石质混杂。但猪头的造型抽象而又大气,仅仅用几条阴刻的弧线表现猪鼻上的皱纹。大小两个钻孔,极光滑圆润。龙是图腾,猪是远古时代财富的象征。猪和龙的环状组合,要实现完美的造型,太难了,没有奇思妙想的创意,根本难以达到。猪嘴与龙尾的交会处,有个尖窄的三角形缺口,在没有电脑控制的切割机的年代,匠人们是怎样雕作的?这是一件5000多年历史的玉佩,它肯定不是这位“中国第一女王”的定制品,很可能是源自母系新石器时代的收藏品。

玉猪龙

还有一件扳指,古代称为“韘”,骑射用具,拉弓射箭时套在手指上,雕作了凹槽,既可稳定弓弦,又可防护弓弦反弹擦伤手指。韘有玉制,有纯金打造,也有玉制镶金等多种款式。手指有粗细,肯定需要度身定制。用韘套在手指上拉弓射箭,那比土豪的泥鳅戒气派多了。它毫无疑问出自于国君芮伯的墓地。

金韘

另一件:人面兽身玉饰。圆脸束发人面,相扑高手式的奶油大包头,大眼,大鼻,阔嘴,招风耳。神态极为恭顺敦厚。兽身状如躬背长尾狼狗。鼓凸的双眼恍如注视到什么动静,下唇微微上翘,木讷中隐隐透出凶煞威武之气概。这件用血色玉料雕琢的佩玉,想必也是驱鬼辟邪的吉祥物。

人面兽身玉饰

韩城的司马迁在写《史记·周本纪》时,芮伯和他貌美的夫人早已躺在了无人知晓的墓地里,芮国的城池也在风雨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亏得盗墓贼嗅觉的发现,才使得沉没在黄河之畔的小芮国,得以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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