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爱
作者:谨水
开始于2019.3
我会时常想,自己是个什么人,身上留着的血,是否是热的,胸腔里跳动的心,是否还是小时候那颗。
如果想不通,我就一直想一直想,直到想通为止。
这好比一场折磨,可惜我没办法不享受这折磨。
小时候,爸爸对我说,要好好学习,上课认真听讲,有不懂的就问老师,别不懂装懂。我长大了,发现这世界没有爸爸说的那么简单,因为就仅仅读书而言,我都啃的吃力,更别说长大跨入社会成年了。
我想就学习而言,爸爸说的够清楚了,而我一直都没有领略清楚。学习其实靠的,只是一个专心和努力,专的“心”,是把心放进去,把自己忘了。努的“力”,是坚持和勤奋。
这两样,我几乎一样都没有做到。
临了了,我心里埋怨爸爸,为什么不告诉我,学习是件这么苦的事?我跌跌撞撞很多年了,但是成绩始终没入得了老师、同学的眼,我每天学的是什么?
终究,我还是埋怨。
文学是个奇妙至极的东西啊,它的大门如此好进,它是神圣的,但是我是愚蠢的,愚蠢而神圣,在文学里面,并不矛盾。
那么,还说什么,偏爱吧。
它是唯一带给我学习成就的东西了。我依附着它,如同婴儿依附着母亲,安全感是有的,勇气和智慧也是有的,甚至,名利和荣耀也会有。
写下《偏爱》,写下这堆不知所云的文字,以纪念我迷茫而好笑、同样不知所云的学习生涯。
偏爱
(一)
妹妹又拉着我说个不停,说她数学学着吃力,老师讲的东西太复杂,她要疯了。
“找不到以前的感觉,我做题都没意思。”
妹妹流下眼泪,她的成绩曾经是学校数一数二,初中时期,曾有个保送新加坡的名额。九年级就五个名额,徐班主任给她留了一个。
“会有办法的,你看,你以前那么多困难,不都克服过来了?”我焦急极了。
“任帅就是个变态,数学变态!”妹妹依旧不依不饶,狠恶恶的样子像要吃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安慰,我的数学也是热锅上的蚂蚁,况且,理转文以后,我几乎就没有和妹妹说过什么话了,他们班的情况,我一无所知。
“我走了。”妹妹转身就走,我这才看到,她已经变胖很多了,背影像一座山。
妹妹学习的态度,真的是没的说。她的认真和执着是出了名的,曾经,为了一道数学竞赛题,她算了一个下午,闷热的夏天,她把自己关在房门里面,谁也不让进。
结果是数学题超纲她算不出来。爸爸看她着急的把草稿本都撕了,马上找了数学很厉害的舅舅,来帮妹妹看题。舅舅很负责地算了题,结果妹妹死活不肯听舅舅的答案,硬要自己算。
“爸爸就是觉得我不行,其实我行,”妹妹每次都这样对我说,“我行啊,姐!”
我很佩服妹妹的执着,我一直坚信,那道题她算,一定能算出来。
但是我在学习上怎么就没有一点妹妹的这种定力和坚持呢?这一定就是我成绩一直比不上她的最大原因。
妈妈也老说,我心思飘,玩手机都能玩一个下午,看电视能笑的像个傻子,当妹妹在房间满头大汗地做数学题的时候,我就没有这种觉悟。
我每次听了,心里跟针扎了一样。不难受,但是很痒很麻,要是给它机会下一秒一定能跳出来。
于是,我开始认真反思自己近段的学习的态度,反思出来了,就写在日记本里面。
“下次的月考,袁采微一定在我后面。哼,等着吧!”我把“袁采薇”改成YCW。
袁采薇经常问我写什么,我骗她说写小说,她让我给她看。
“你不写作业吗?今天不是留了很多作业?”我这样搪塞她,一边悄悄把日记本合上。
“我写完了,”袁采薇每次都这样说,“三角函数那道,很难算。”
她朝我眨眨眼:“你算出来了吧?”
我难受极了。那个眼神,仿佛说“来呀,来和我一决高下。”
(二)
袁采薇其实不是个心机的人,她很热情,每次都耐心给我讲题,一遍一遍,讲懂为止。她的数学比我好,英语也比我扎实,就是文综和语文稍微差点。我俩每次月考下来都半斤八两,名次一前一后。
我每回看完成绩,都是默默回座位,然后强打精神做题,来一个人问我,我还能跟他开玩笑。
袁采薇每次都像霜打的茄子,失望写在脸上,我看着过瘾极了。哪怕我自己没有比她好到哪里去。
但就是觉得爽。
这次月考马上就要来了,我也不能认输,一定好好考,考到袁采薇前面。到时候,正大光明地看她的脸色。
龙哥又布置了很多题,他自己说的,都是精选题,在练习册里面根本搜不到。他把题目打到一张纸上,然后叫数科去复印。
下午,数科就抱了整整一摞白卷子来。我看着,那么高高一摞,手心里急的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我又想起妹妹认真执着的脸来了,那些白卷子,突然变得可爱又轻巧。
下午我回了宿舍,发现妹妹没来。很奇怪,她每天下午都会回来的,她住五楼,为了方便,我已经给她了我们宿舍的钥匙,以防她回来做题。
在清净不被人打扰的地方做题,是妹妹的习惯。我也有了这个习惯,这次的白卷子,我带了回来。
我在想,她是不是放弃了下午做题的好机会。如果是,那么她之前和我说的每天下午回来辅导我,和我共同做题,还算数吗。
我一个人胡思乱想,题越做越乱,龙哥说用铅笔,做错了好修正。
我却连铅笔都没带。
我决定,回教室先做政治。
(三)
政治晚自习,每次都是天堂,老师是个小年轻,每次唾沫横飞的,除了知识点和必考点,就是那些个国家不得不说的秘密。他是个胖子,我们前政治老师的大徒弟,我们叫他“大师兄”。
很奇怪,我每次听他讲课,就会觉得自己可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胸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
我有一本《毛泽东自传》,是跟爸爸去湖南买的。我心想,我以后一定可以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就像这本书里面的人一样。
湖南是个美妙的地方啊,为了更接近那个人,我把考大学的目标改了又改。
今天晚自习是政治,不知道“大师兄”又要讲什么。
“大师兄”讲了一节课的题,全是关于必修一的经济知识。讲完了我们就得到了历年考题精选,密密麻麻,看上去像缩小的大字报。
他说只有12个题,每次晚自习做一套,很快就刷完历年精题了。
我那股莫名的勇气,一下子就泄气了。
我头晕脑胀地演算着,“货币贬值率”“通货膨胀率”还有“汇率”,那么多,密密麻麻,我算了一个草稿纸。我不敢抬头,因为我知道,左边的袁采薇一定比我更难受,她演算的速度,比我还慢。
我想,是时候该找一条革命出路了。
下课的铃声对“大师兄”根本不管用,他就这么坐在讲台上,一动不动小眼睛扫视着全班,下面也没有一个人敢乱动。此时此刻,我做完了全部题目,但是,我根本没有把握交上去。
“袁采薇......”我左脚悄悄“过界”,踩住她的凳子。
“我也不敢交啊......”她像被摘了声带,声音比我还小。她指指门口,
“我早就做完了,我同学还在门外等我,找我有事儿。”
我一看门口,还真有一个瑟缩的身影,看见我的目光,一闪而过。
我突然想到了妹妹,那个下午,闷热而不知所措,每个人都在外面乘凉,她在屋里面,把门反锁,算着题。
“我得再演算一遍,不能像袁采薇一样心那么飘。”我自言自语。心想自己要向优秀的人学习。妹妹如果在,也做这套题,她一定不会留下遗憾,我拿起了铅笔。
(四)
一个书展来到了学校,书都便宜又好看,每天下了晚自习我都去光顾。
我在那里也碰到过妹妹,她低着头,每次都看不到我,专心致志地选着她的书。
“你选什么?我也选一个。”我走过去一看,竟然全是言情小说。我有点不敢相信。
“姐,你不适合这里,你是要当作家的人,那些书更适合你。”她指一指那边的名人名著。她又走到一个区域,这次我没细看,但我看到了《天才在左,疯子在右》这本书。
我脸上发烫,我最怕别人说出“作家”这个词,哪怕是不经意,我还是会有很严重的应激反应。
当作家是我小时候的一个梦想,那时候天真,写了不少东西,但写完篇都藏起来。妹妹每篇都偷偷看,看完了还会给评价,她说,我有现实主义的心,浪漫主义的描写手法。我每次都不信,认为她在故意嘲讽我,在我心里,这些作品,根本是胡编乱造的,没有逻辑也没有欣赏意义,
“姐你要有信心,你这么好的才华,将来一定是一个大作家。”每次妹妹都这样给我打气。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妹妹还记得我想当作家的事。
我乖乖地走到名人名著那一边,最近其实我已经想好了一个写作题材,一有空就可以动笔。
现在可以看到,我为何成绩虽然不好,但“底气”那么足。因为我的心思,一直放在写作这上面。
写作就像一个安全岛,我在题风试海里面漂泊不动了,就靠岸在写作上面。我每天都会挤时间看书,手边时常有一个小本子,来记录灵感。有时候是日记本,有时候是各科笔记本,有的时候,做数学题很辛苦,我就在草稿本上指点江山,写下我脑中的山清水秀。
班里的同学都迷恋bigbang,爱看美式科幻片。我唯独喜欢婆婆妈妈、鸡毛蒜皮的家庭剧,有一部《青年医生》,我看了又看,对任重这个演员迷恋至极,我想,这就是我今后小说男主的模样,也是我未来丈夫、孩子爸爸的模样。
我挑的书是《了不起的盖茨比》,杨绛的《我们仨》我已经看完,平淡得像白开水。
“这次,我要来一点刺激的。”
妹妹说下午她不吃饭,任帅晚上要讲题,她要把前天的作业补了。她每天下午都要去跑步,操场上全是踢足球的少年,她坚毅的身影感动了我。
“那我把饭打好,送到教室里你来吃。”我说,“打你最喜欢吃的辣鸡米皮。好不好?”
“姐,你不要管我了。这样的偏爱,我受不起。”妹妹举了举手里面的书,“我现在都开始看这些书了,你不懂吗?”
我真的不懂,但是我相信,她只是一时走错了路,她那么聪明,道理都懂,不用我多说。
(五)
在月考来临之前,我顶着巨大的压力,完成了我的今年的第一篇小说。
我写了厚厚一沓A4纸,然后订起来,俨然一本书稿的样子。每天回到寝室的第一步,就是打开来看,一遍一遍,然后细细修改。
但是,我的月考并不理想。
非但没有追上袁采薇,就连平时的位置都没有达到。我伤心难过,恨不得马上毕业,结束这暗无天日的考学日子。
语文老师说,这次的语文题目是她出的,在临考之前,她反复地提醒哪些是重点。
“连我的反复提醒的题目都不会做的人,真的不知道在想啥。”她永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好像谁欠了她几百万。我恨不得把耳朵堵上,这样就可以少听她的碎碎念。
“语文学习,讲究的是一个方法,有很多同学平时根本没花什么心思在学习语文上,但是人家语文每次考下来就是不错。”
“你学习语文,不能只看兴趣,该背的背了,该做的题做了,反反复复地折腾过了几遍,知识就印在脑子里了,然后需要的时候,你再往外拿,这样才是学好了。”
说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一个字都没有听下去,因为我的语文这次和上次差不多,但是上次的语文考试之前,她一个字都没有多说。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即使是学了方法,临阵的时候方寸大乱了,成绩还是上不去呢?
我有时候很讨厌这样不思进取的自己,但是我并不排斥,因为在这学习的,以后我都会用不着。
我有我的偏爱和目标,在十年或者五年之内,我的作品大卖之后,我会到湖南买下一座三室五厅的房子,把全家人接过来,然后,告别湖南,畅游天下。
这样的梦想,岂是语文老师这种燕雀能懂的?包括袁采薇,她也不会懂。
袁采薇看到我的答题卡写了满满一大堆,很吃惊。
“语文老师说,答题卡答案最好不要超过这条线。”她像个小老头一样指着我的试卷。“否则,卷面不整洁,会被扣分。”
她的答题卡字迹工整清秀,但是她那道题目分数还没有我高,我心里“噗嗤”一声。
“我下了课找语文老师分析试卷,”我把笔一盖,“你去吗?一起,”
说实话,语文老师年纪并不大,和“大师兄”一样,是应届师范毕业生。我找她分析卷子,她分析的详细又透彻,但是我就是考不好。她说我有潜力,文章写的不错,我每次听到这句话,心里那股勇气才像吹了气球一样,慢慢膨胀起来。
“那我为什么每次都分数都伤不起啊?老师。”我不止一次地这样问她。
她低下头,眼镜滑下来,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我,
“你说呢?”
(六)
周末回家,我瞒着妈妈买了一大摞信封,但是没有邮票,妹妹说我要去邮局才能买到邮票。
“我的数学考砸了,爸爸要给我请家教。”我头也不抬,“我想,这些我的爱好,可能要收一收了。”其实我害怕说出这句话,因为我写下的每个字,我都无比珍惜。
妹妹说她懂。她支持我继续我的梦想。
我笑着,拉着她的手,说还是她了解我。
“我的数学也考砸了,”妹妹松开我的手,“任帅说我是拖班级后腿。姐,我该怎么办呢?”
我这时才想起,妹妹已经不是以前的她了,她的话,已经不那么适合现在的我了。她依旧没变,还是那么执着,做题的时候认真而努力,但是事实是,这样的努力已经让她跟不上班里的步伐,她被甩得太远太远。
这时我突然觉得,自己在逃避,语文老师那个眼神,那句话,说不定在给我敲警钟。我那份心思,已经太容易像野马,一不留神,就跑到遥远的贝加尔湖畔去了。
我警告自己,妹妹这样辉煌的人,都那么容易摔下来,何况我一个小小夹缝中求生的人?我又想起自己在语文课上思维跑偏,上台做演讲,把应试教育喷了个狗血淋头。
不行,爱好可以收,但是心不能偏,爱不能偏。我是学生,心应该给学习,而不是其他。
我的作家梦只能先暂时放下了。
周末去家教老师那里,我头昏脑胀,老师提问我诱导公式二是sin还是cos,我急的团团转,老师走下讲台再问我,声音放大了一些。我脑子一片空白。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包都包不住。
老师问我是不是生病了。
我想,我大概是生病了,只不过,生的是心病。
从此,我放下了写作这个小岛,投身到汪洋大海中去,无怨无悔了。那天以后,我发现自己身体里面藏着执着的程度一点儿也不比妹妹差,我每天精力充沛,六点钟起床,十二点睡觉,中午全身心扑在数学上,却也一点儿也不觉得辛苦。
考学的日子一天天近了,我的数学,奇迹般地像藤蔓一样慢慢向上生长着。
袁采薇说,革命的日子要过去了,解放的日子要来了。我内心感慨,原来她也看毛泽东啊。
那一刻,以前的恩怨,都一笔勾销了。
因为我没有理由跟一个曾经战斗过的战友。划清界限,分疆割土。
(七)
妹妹一天天地堕落下去,她实在是学不下去了,连教室的门都不愿进了。她告诉我,最近在看爱因斯坦,爱因斯坦说,人只要追上光的速度,就可以穿越时空。
“我想穿越时空,”她两眼放光地跟我说,手里拿着那本《量子力学》,以前,这双手里拿的是数学练习册。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她沉迷在过去,认为自己的优秀是过去的执着带来的,实际上,这个执着现在在害她翻不了身了。
“你清醒一点吧,穿越时空是不现实的。”我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你要是还有意识的话,就该想想怎么把数学成绩提上来。”
她蒙面大哭,那本《量子力学》却还紧紧地拽在手上。我去拿,试图让她平静下来,她却怎么都不放手。
我叹了口气:“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一个人的思维是有限的,你得和大家一起,才能走得更远啊。”
妹妹最大的悲哀,就是放不开过去,她老是和我说,在一教室坐着听课,旁边都是年级数一数二的学霸,根本没办法安心听课,脑子里乱哄哄的,一节课下来,往往什么都学不到。
“那样的日子我要过疯了,姐”妹妹握着头,哭着嘶吼“爱因斯坦是我唯一可以看见成就的地方,他能让我觉得,自己还是可以那么优秀,自己能知道那么多他们没时间、也没有精力读懂的东西。”她边哭边笑,样子很像疯掉的祥林嫂。
“但是你要明白不是每个人都是爱因斯坦啊,爱应斯坦只有一个,他那么伟大,百年世界里面,才出的了一个啊!”我很心疼妹妹的心理状态,“你这样的偏爱,谁能承受得起呢?”
“可是,你有过那种绝望吗?那种怎么努力也回不到以前那样的自信,那种周围都是看不起,成绩永远入不了老师、同学的法眼,那种明明前一天做过,后一天考试全忘了的感受,你有过吗?”她边吼叫边后退,“你不是我,你只是一个中等待习惯的二层次学生,你永远没办法体会我的忧伤和难过。”
这种话,我基本已经免疫了,她自从考上这所学校,这样的话几乎每个星期来一遍。我觉得她根本不明白,人和人其实本身是没有区别的,对某一样东西执着,能让它带给你成就感,而当这种执着变成偏爱,成就感就变成偏执感。
我对于写作,曾经也如此。
而当回到现实,那些看似简单,却像一个个小山一样拦在面前的数学题,那怎么也提不上去的语文成绩,和根本不切实际的伟人梦,才是我要一个一个去克服、去解决的困难。那些在地里怎么也爬不起来的日子,正是我前进的方向和动力。
这样的道理,我早该明白。
(八)
知了叫个不停的夏天,那个单数结尾的日子,我结束了我曾经梦寐以求的考学生涯。
我不愿意叫它“解放”,因为根本没有真正的解放。到了大学的日子,我的梦才刚刚开始。追求正步入正规。
妹妹住院了,她被诊出精神分裂。我只要一看见她,就想起那个夏天,闷热又不知所措,她一个人,满头大汗,在房间里算着那道超纲的数学题。
执着的眼神,曾让我骄傲,让她痛苦。
放榜那天,袁采薇打电话告诉我,她去了北方的一个大学,不有名,但是有很多明星在那里拍过戏,她要在那里生根发芽,找到自己的白马王子。
我说,我还是留在本省,我的梦想,不在世界,一直在周围。
“什么梦想?”袁采薇没有听懂,“你不是说你要考湖大?”
我点点头,一颗眼泪悄悄滑落。
“湖大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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