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黑半张脸包着纱布回村了,休息了几天后,便回收权力,以前所未有的迫切心情,投入到队里生产事务的管理当中。对刘三亮长工分的事,他只私下询问了一下。迫在脸上,赵大虎撒谎说派工前自己没注意,说错了话,本来是那个意思,结果闹成了这个意思,所以……就。赵黑没表态,也没深究,召开了几次村委会也没有提及此事。
开过会后,赵黑在全村掀起了过去从未有过的学习热潮,对无故不参加学习的社员,一律按缺工论处。村民们一时紧张起来,几乎是全员参与。几次下来,自觉开会学习的风气便慢慢形成了。赵黑抓住了这一点,特意请回皮影戏演出,又包了两场电影,一时间一碗村热闹不已。
赵黑对村务的整顿,村民初以为他是对住院期间,形成的领导权淡化进行的集中提升,过上一段时间,一切还会回归过去的。后来,人们慢慢发现,他经了这件事后,脾性出现了转变,刚性少了,柔性多了,话少了,想法多了。
其实,赵黑此次住院,遇到一个高人,开化了脑子,形成了两个思路,决心搞一些副业来给村里挣点钱。按他的话说:“咱们农民有的是力气,别的干不了,受苦营生是没问题。咱们先建一座砖窑,烧砖卖钱。再组织一个副业组,农忙了回村忙活,农闲了到城里打工挣钱。建窑队里钱不足,大家集资,有的多拿点,没的少凑点,至于技术嘛,我已派四猴去县里的砖瓦场拜师学艺去了……。”
村民对搞副业挣钱,谁都赞成。说到建砖窑摊派拿钱,有些人家就退缩了,担心这担心那,但迫于赵黑的黑脸,还有一些赵家人的表率作用,各家互看没戏时,都听话地服从了。
两孔砖窑的建设集中了全村的劳力财力,长了工分的刘三亮,劳动中表现的特别积极。当窑起到一定的高度,有弧度要求,结果因为砖口没咬好,半面窑墙坍塌,正在底下作业的赵年当场被砸死了。刘三亮躲避及时,挨了几块硬砖的砸打,当场昏过去十多分钟,腰背和腿脚都受了伤。
死了人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赵黑把消息压了下来,对这位本家兄弟及其家人极尽体恤恩泽,队里承担了全部的丧葬费,经济上还予以了一笔补尝,并给赵年媳妇候月梅承诺,她的三个娃长大成人前,队里年年分红分粮,都保持男人活着时的待遇。人死不能复生,又得了队长的保证和补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总算得到了妥善处理。赵黑还放话说,赵家人为了村里集体的事,把一条命都搭进去了,看谁还有比这更大的理由说三道四。至于刘三亮,作为活着的‘英雄’在家里躺了十几天后,受到了赵黑不计前嫌的表彰奖励,被认定为因公负伤的劳动积极份子。
事故受到大队的批评,一度停建了砖窑工程。死人的消息传到了公社,上面联合调查人员下来,问了当时在场的许多人,情况也就基本明了了。调查组的人问到刘三亮时,一家人满嘴的好话,对建砖窑一百个支持。这一态度赢得了调查组的表扬,也使赵黑与刘三亮之间的关系,得到了一次大的改善。
调查结束后,两孔砖窑重新开了工,建成后烧窑一举成功,成了全公社的典型,更成了一碗村以后好些年的一大财源。当年砖窑就挣了钱,赵黑倡意,把村民分到手的烟、酒、糖票,全部由队里统一从供销社买了回来分给各家各户。这可是一碗村几辈人都没曾享受过的好事。
与此同时,国家的农村正策变革如春雷涌动,一碗村的乡民们闭目塞听,但也有耳目灵聪者风闻到一些,私下鼓胀着对土地私有的欲望。赵黑也听到了一些风声,坚持不为所动,全面全新地布局着队里的劳动分工。在他的安排下,男劳力多数都集中在砖窑上,用模子脱土坯,烧砖上瓦,烧成之后背砖出窑,装到公社分给大队,大队又分给一碗村的一辆大而旧的拖拉机上。开车的司机是上一任村队长高大海的小儿子高宽,他拉着码放整齐的灰砖和卸车的社员,往四处的工地上运送。女劳力则集中在农田里,间苗,薅草,锄地,喂肥,雷同着年复一年面朝土地背朝天的劳作。
晚春的一天,砖窑上的活少了,地里的营生因为要淌水,时间一时紧起来。赵黑组织男女劳力到百亩长垅的麦田,几十号男男女女,年龄有老有小一字排开,各自负责四五垄麦苗,用锄头除草虚土。
从地头出发的时候,人们都还说说笑笑,后来渐次拉开了距离,各自专注于手里的劳动,一时只能听到锄头薅土的声音,和间或飞过的鸟叫,谁也不和谁说话地闷声干着。
赵黑在劳动上是一把好手,不以队长自居,身体力行在田间地头。他因为要不断监督别人的劳动情况,速度就落在了后面。刘三亮的老婆黑玉英超他两米在前,陈四的老婆落他两米在后。
中午临近,太阳吐出强烈的热量,受了熏烤的风袅袅出虚虚的热浪。麦苗在风中摆动着细碎的叶子,明光烁烁出一望无尽的欢乐之绿,有喜鹊嘎嘎叫着飞过头顶。情景中,社员们的锄草劳动一直没有停。
赵黑的腰有点困,就直了身子,双手垫在锄柄的后把人,眯眼看了看太阳,又往前望了望劳动着的男男女女,一个个身体前倾,拉拉溜溜,参差不齐。他的目光由远而近,收到了黑玉英的身上,这个年近四十的女人,体态居然与当年结婚时变化不大,还是那么丰满匀称。再看她身子前倾,右腿前伸,左腿后撤,一紧一松,充满女人浑圆之美的屁股。赵黑的心思一动,想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怎么就嫁了刘三亮那么一个又没骨气又没力气的男人。联想到自己家庭的建立,和老婆扁平如柴的身体,由不得情绪漫上心头。
陈四老婆锄到了与赵黑并排的位置,看着队长发痴,歇了手没话找话说:“队长,咱们村包一场电影吧。听说公社的放映队新跑回了带色的《白蛇传》,看过的人都说那才叫好呢。而且不仅唱得好,,人在白云上飞就跟真的一样。”这一说点醒了赵黑的胡思乱想,装作慢不经心说:“这两天地里的活太忙,等完了再安排吧。”停手回头搭话的黑玉英,用手捋了一把额前的头发说:“你说的是电影,还是戏剧?”赵黑目光一瞥,为黑玉英不再青春,但依然俊俏的脸庞,而心思忽忽悠悠。就想起她刚从河北过来,扎一条大辫子的模样,让自己着实心动过,可惜老爹没能说合一桩美事。赵黑再没迟疑,回应说:“你们真的都想看,那明天就让六子到公社去接。”黑玉英追问说:“队长,真的,还是假的?”赵黑笑说:“这么点小事,当然是真的了。唉,你们提醒的对,咱们村好长时间没演电影了。”
村里包电影的喜讯经人们互相传说,很快传的社员们都知道了。表现立竿见影,最突出的是劳动中的活跃性明显增强。这种变化,让赵黑的队长身份感又在体内复活了。
从此之后,在难以言说的感觉支配下,赵黑再派工或一起劳动时,常有意无意和黑玉英处在一起。这一份隐秘心思,只有他自己知道,外人很难发现。
也许是天意,或者说是命运安排,十几天后,依然是锄麦子地,若即若离在后边的赵黑,发现黑玉英裤腰间的红布带子开了,斜斜地垂在胯侧,随了身体的前倾,浑然不觉。赵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屏气敛息,又注意,又不敢太注意,等到黑玉英转换姿势,宽松的裤子一下滑脱了胯部,白光光的屁股暴露在阳光下。赵黑看得眼睛直直忘了一切,黑玉英的身子僵在那里,足有五六秒没有反应。等她慌乱地弯腰去提裤子,隐私之处闪电一样映入了赵黑的脑海。
事情就这样发生了,黑玉英一手提裤子,一手捡起布条裤带,胡乱往腰身上一扎,连锄头也没拿,羞红着脸往家跑去。后面劳动的两个女人哈哈大笑起来,赵黑一转身,半边好脸变成了红紫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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