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合之众（二十三）

屋合之众（二十三）

我感到心烦意乱便坐在屋外走廊台阶上，不停地一根接着一根抽着闷烟。貌似想让散发浓烈的尼古丁烟雾使得大脑脱离烦恼恢复神志，不曾想用烟熏解愁反而愁更愁。旁边几尺开外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住院大爷，被我呼出的狼烟四起弄得咳嗽不止，我连忙掐灭扔进前方的垃圾桶内，转头时正好与大爷对视然后摆手一笑表示礼貌。

不多会他便凑近过来与我闲聊，我本以为刚才吐出的滚滚烟味让他身感不适，特地过来要对我一顿谩骂批评，没想到原来是找我要跟香烟来抽。掏出递给同时顺便询问其病因竟是肺癌早期，吓得我收回过急掉在地上。

大爷捡起来在住院衣服蹭了蹭边说：“你这年轻人，这么年轻就开始手抖了么。”快放入嘴里之时被我迅速夺下与大爷撕扯起来，结果整支断掉烟叶洒落一地。

“大爷你现在都得肺癌了，绝不能再抽烟。”我说。

刚才还一脸严肃冷面，看我态度认真坚决，瞬间又像个演技精湛的主角似的笑脸如花说自己烟瘾犯了，然后便是各种请求。

“如果让您家人看到会埋怨我的。”

“放心吧小伙子，因为自打他们把我送进医院就从来没看望过我，所以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发生的。”

“他们太过分了吧！自己的父亲不关心陪护算了，都得癌症了每天也都不过来看一下吗？”

听我说完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哎呀，其实也怪我，上次发病刚刚控制住出院后。由于我实在忍不住想抽就被我老伴藏了起来，当时瘾劲儿上来了控制不住，大声凶她也不给我拿出来，然后我就动手打了她几把掌。”

上述平静的讲述让我火冒三丈随即对他说：“我要是你孩子，我真想反过来打你几把掌。”可能是我情绪失控声音略大，惹得周围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其中一个戴着眼镜身穿校服方才还正跟他妈吵闹要钱买游戏机十八九岁的家伙过来主持公道，说我对一个老人家吼叫是不对的，要诚恳的面对面真心说道歉。

我于是乎非常郁闷：“看你长这么高的个子，老妈都住院了，还有脸过来要零花钱……”没等我说完，小子便突然大哭的跑远，老妈过来对我怒视几秒后，干咳润嗓几下仿佛要对我进行人身攻击。这时多亏走过来一位年轻貌美的护士小妹，对她小声几句方才离开。

大爷继续对我说：“看看，就因为你不愿意给我支香烟才会闹出这么大的事！”

“大爷不是我说你，一把年纪了该把烟戒了。”

“医生都亲口说了，这次复发不是因为抽烟的原因。”

“我管你什么原因，不能抽就是不能，说什么都没用！”说完我立即起身欲要走开，衣角被他使劲拉住。

“我不管，你不给我烟抽，我就不放手。”

“这老头一把年纪还不讲道理，别怪我闪着你这副弱不禁风的身子。”

“你敢动我一下我就躺地上，你看着办吧！”

“哎你他……今天算我倒霉，遇上你这么一个老头。”我从烟盒掏出一支递出，他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双手松掉后连忙来接，负责他的护士突然赶到一把推开我俩的手臂，老头应该也万万没想到不速之客的到来。

然后把我们都教育一顿，语句之通顺、道理之透彻，即便挨训也没有任何不悦之感，只是老头经过大喜大悲后整个状态闷闷不乐。紧接随着他的昏迷倒下，我无辜被带到了附近派出所被民警审问。

作为二十多年的良好市民首次以犯罪嫌疑人的身份进入此地，首先感到非常郁闷、随后便是愤怒、最后则是恐惧，缘由则是医院群众举报我和大爷有过激烈争吵和动作接触。我深知自己是无辜冤枉的，但此时再多语言已是毫无铁证显得苍白无力，询问老头是否有事？民警回应已经苏醒过来只是情绪波动较大血压突然上升导致。

好在我思路清晰在民警审问下回答的有条有理，医院的摄像头也未有异常问题全部清晰可见，老头也良心发现对人说确实只想要跟烟抽而已，把事情闹得全院皆知非常愧疚。警官做完笔录，我得以清白释放，踏出大门之外，感受到外面阳光灿烂柔风吹拂。回到鱈儿的病房她却不翼而飞，问了值班护士查阅名单也没有出院记录。看我慌张汗湿的模样劝我去医院花园内找找，说不定她在那里慢走散心呢。

然后一路狂奔，心想她半天见不到我肯定也很焦急，会胡思乱想不声不响的把她独自扔在这里，会觉得自己对我来说是个累赘、连累他人的包袱。看着路标拐了几个弯便看到青绿红花的两旁，许多人走出病房来此锻炼或和家人一起散心，一眼望去便寻到鱈儿在一颗桂花树下的木椅上沉静的坐着，她低头扣弄掉色的指甲。我轻声呼唤，她微微抬头泪珠在眼睛里打转儿，刚要起身被我大步迈进一把抱住，桂花香味钻进鼻腔内浓烈而清新。

鱈儿恢复的比预料之中的要快，尽管医生劝告多住几天会更好，但在她的执意的要求下，我们在天黑之前办理出院手续。为了感谢我的陪伴，回家的途中路过喧闹的超市，非要买菜给我做饭，执拗不过任由她去。不过我想鱈儿的厨艺应该比我想象中优秀，毕竟平时听她对做菜的理解乃是十分透彻，今晚有幸尝到，则是非常开心。

推开房门健身女孩和其男友正搂着坐在沙发上观看电视，见我们回来两人立刻正襟危坐呲牙傻笑，男友站起来和我相互掏烟问好，这男的长相帅气倒是柔弱的身体像是平日用肾过多的样子。那健身女得知鱈儿早上突发疾病被送往医治懊悔不已，非得一个劲儿请我们下楼吃饭，我拎着买来的食材晃了晃说：“咱们在家吃吧！”

不幸的是没吃到想象中鱈儿精湛的厨艺，幸运的是肾虚男竟然是一名厨师，还别说，人不可貌相做得几个菜味道还蛮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