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儿女已无多

作者: Andylee | 来源:发表于2018-09-27 15:35 被阅读128次

    昨天写到郑问多少还是有些感慨!当这个作者离开日久之后,我们或许才会重新发现他的价值所在。当在他的作品想更深入一步去理解时,才意识到已经永远无法企及。读者距离作者的真正的意图只能界限分明、阴阳两隔了。

    当个人的阅读经验逐步积累之后,读者一般会发现这样一个事实:我们不会更多关注作品,反而会更关注作者。作者的作品不一定件件都是精品,但是透过一件精品发现作者,却也需要读者认识其他被认定为普通的作品才能更为完整认识作者。我们透过作品都会追寻到作者。我们会不断的追问作者到底是谁,以及他或她为何会写出这样的故事,他和她想通过作品表达什么样的观点和认识呢?偶尔显露峥嵘的一部作品不足以勾勒出作者完整的轮廓,顶多是一个侧影。在一位作者优劣不等的作品中,一个完整的作者才会踱步而出。在他或她眼中所触及的世界才会被我们完整地见到!相比作品吸引人的程度,我们的阅读最终还是会回归到人本身。有作者,也包括在作者笔下讲述的那些人、那些事。

    每一个人的世界都是不同的,每一个人的时间也是不同。即便身处同一个世界,我们还是可以看到有的人停留在中世纪,有的人挺立在大航海时代的舰首上,有的人穿越到未来的某一点,有的人仍然与穴居人并无太大分别。是的,时间是同样,只是分布不同。

    在 江湖中的儿女亦如此!

    “江湖”意味着动荡、激烈、危机四伏的社会,也意味着人与人之间向来复杂的人际关系。而“儿女“一词的存在,是对应”江湖“二字做出的调和。儿女意味着有情有义的男男女女。江湖是硬梆梆的,儿女则是似水般的柔软。放在一起,才好看。一个横冲直撞的社会一路碾压过去,硬的做畿粉,软的依然如故。江湖儿女的故事说的不是江湖,而是儿女。因为只有他们才能从一次又一次的碾压中生还。江湖不过是移动的背景板而已。

    江湖中儿女应该是什么样子呢?可能没有人会刻意地去描绘他们。他们可以是个人,也可以是一个面目模糊的群体。无论是将江湖儿女置于大时代主题叙述之下,还是放置在穿越时空的某一个点上,或是时空交错的过往虚空中,江湖的每次变幻,都不会替代儿女们的有情有义。或许背景的不同,只是为了提示或强化情与义的顽强。在着一点上,人与古今相通。

    江湖儿女的生活与我们当下每一个人的生活保持了巨大的一致性。一边浓烟滚滚,一边火焰四射。这些生活绝没有想象中那样光鲜亮丽,可能情况恰恰相反,江湖儿女的生活充斥了种种被集中起来的矛盾。左右为难,进退失据。就像那首诗里写的一样:

    你的面包是黑色,

    你的命运也是黑色的。

    这些语言常常为人所不喜,不幸的是,这些语言不会因为不被人喜欢而不存在。这些语言就像潜伏的猎人守候猎物一样,在读者夺路而逃的路上给予必要的一击。

    下井的矿工会说:“今天晚上把鞋脱在井上,不知明天还能不能穿,今天把你搂在怀里你是我老婆,不知明天还能不能搂你做老婆”。

    在《温故1942》中有这样一个桥段:老张临死前,他想起自己的朋友老李,老李在 3 天前饿死的,他觉得 :“我比老李多活了 3 天,我值了!”

    彼得海勒斯在《江城》中这样走入生活的细节部分:”如果我们作为一个游客,我们仍然能看到青山绿水,不老的山和灵动的水。但是如果我们上岸,走过那些街道,到街坊邻居里面,进入到这个家庭,我们会发现在这些古老的山水里有这些现代的人,他们家徒四壁。

    史明智在上海那一段长度约为3.7公里的长乐路上游荡了好几年,在《长乐路》中只有五个主要角色和四到五个次要角色。其中一位主角花店店主赵女士对史明智这样说:““你写得太真实了,把我的秘密都写出来了。”她告诉史明智,因为内容过于真实,她不得不把书藏起来,生怕被自己的亲戚朋友看到。

    我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是江湖儿女,还是被我们主观定义为泯然大众中的一员。他们的生活在各处发生,在不同的时间分布里发生着。总之,我们将其统称为:江湖。

    在江湖儿女攒动的人群中,我们常常想知道哪一位才是真正的江湖儿女,我们也常常会失望的知道这样的想法实在过于愚蠢了。可能我们都未曾意识到我们自己也是江湖儿女中的一员。只不过我们从来不认为我们习以为常的日子会是江湖的一部分。

    在中国的历史与文化中,与江湖相对应的是庙堂。庙堂之高与江湖之远是空间上的对比,也同时是物理位置的区别。总之,一个高高在上,一个飘渺无边。在庙堂与江湖之间摩肩接踵的人如过江之鲫之多,来来往往。或许对每一个往来其间的人来讲,江湖或许成为记忆,或许成为一种生活。儿女承载起来,将之称为宿命。

    每一次对江湖的回忆或是回望,都是儿女们对宿命的反抗。即便这种反抗好似飞蛾扑火一般,但是就是这样的尝试,用黄仁宇先生在《万历十五年》中的一句话替换一下,就颇有深意:如果你相信历史长期发展的必然性,那么当你经历了种种失败,年老时回望自己人生,才能平静地接受命运,体会其中的必然,然后静静地等待隧道的尽头开始展现的一缕曙光,证明那些企图逆转命运的努力,并非无谓和徒劳。

    江湖儿女,有江湖儿女的活法。而那种活法里并非全然的无奈和无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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