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路原叫大同街,我家住东街靠洋圆角西边。西街有个老新华书店,大门两边有两石狮子,一梯梯台阶两边有两条斜坡,小时候,夜晚没人了,常在上面滑滑梯。文革开始改叫反帝街,这条石街上,留下了我童年的一串串小脚印,巷子里回荡着我银铃般的欢笑声。忽然,一场浩劫席卷而来,街上开始了斗地主,一小脚高老太,戴着一只尖尖的高帽子,造反派迫她站在长凳上,斗她,好惨啊!发现了她家把银洋钿藏在烧饼里,放上淘米萝里挂在房顶上。我家的院子里,突然失却了欢乐的气氛,再听不到大姐的天籁之音,小伙伴们的欢笑声,夜晚造反派到我家来抄家,我害怕得躲在母亲身旁。上山下乡开始了,一船船家什从宏伟河上运向远方,现在北海河的北边乡村。邻家石奶奶把我和妈妈送到城北一条小路上的柳树下,挥手告别,善良的奶奶依依不舍目送我们,消失在远方。再也听不到她喊我妈,“二小姐,下雨收衣服啦!”的呼叫声,再也不叫我帮她托鞋底线了。一条老石街,一个院子,一条宏伟河,记载着我家那段离乡背井的历史,那里是我魂牵梦绕的第一故乡。那个乡村是我的第二故乡,每当上实小放学后,我总要和同学小拔狗回院子里玩玩才回乡下的家,看看那只我家养的老猫,伏在围墙上苦苦等待瞭望着主人的到来,曾把它装进麻袋带到了乡下,可它马上又回来了,它和我一样也依恋这个家。文革结束,又回到了这个日夜思念的城镇,与老街北边一河之隔的海门新村,开始了平静的没有政治运动的新的生活。今年二月二祭拜了父母,下午来到了阔别三十年的第二故乡,转身回眸一望,一墙之隔的城内城外,差距乍就这么大呢?北边都是外地人的收品站,我家的宅基地已被人家砌了房子,宅沟边上我家种的树还在,村民大都还住那时的房,只有几家盖了楼房,那日新河变成了黑呼呼的臭水沟,桥好像驼背的瘦老头,我想寻找绿水青山,可环境不容乐观,他们似乎在等待什么,后来我来到村长、村民家小坐,回忆了那个年代战天斗地的岁月,重温了乡情,知道了他们终于等到了拆迁,这里将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都住进新楼房。这次回望,了却了我三十年的心愿,今生无悔了,这个第二故乡,第二个老家,也将荡然无存,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我第一故乡的石街、院子,房顶上有一口明瓦,一束阳光直射下来的老家,只会在梦里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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