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平常的一个清晨。
饭桌上摆放着简单的早餐：三碗白粥，三只鸡蛋，一盘包子，一碟小咸菜。向山慢慢嚼着包子，喉咙里好像堵着什么，很久咽不下去，再喝口稀饭，喉结才艰难地蠕动一下。
“慢点吃，离上班还有一个小时呢。”坐在对面的方梅忍不住轻声说了一句。她的眼睛一直盯着老公的嘴，在心里默默数着，刚才那口包子，向山足足嚼了三十五下。
“嗯，不急。最后一次上机检修作业，我得吃饱些，才有力气干活。”向山冲老婆笑笑。他的脸瘦得只剩下大眼高鼻，脸色泛着黄，拿着包子的手瘦骨嶙峋，手背上青筋突起。
“老向，你最近瘦得厉害。你就听我一次，等明天我们上医院看看吧，好不好？”方梅恳求地说，望向老公的眼盛满了心疼。
“好，我听你的，明天就去。”向山简短地说。他又喝了口稀饭，想再吃口包子，张了张嘴，发出“呃”的干呕声。他皱着眉，勉强笑笑，把吃了一多半的包子放在桌子上，想了想，又轻轻地扔进了旁边的小垃圾筒里，“我吃饱了。”
方梅也随之站起来，想起什么，从花布包里掏出一包茶叶：“这是和我一起打扫卫生的姐妹给的，说是新茶，你拿到单位喝吧。”
“还是你在家喝吧，别浪费了……”向山顿了一下，“我是说，喝茶也减肥呢，我已经够瘦了。”
“好吧，先放在家里，等你长胖时再喝。”方梅含笑看了一眼老公。
向山走向儿子的房间，轻轻敲了一下门，“小旗，爸爸要走了！”
里面静悄悄地。
“待会儿起来吃饭吧……爸爸走了啊！”向山说完，又在门口默默地站了一会儿。
“快去上班吧，我和他慢慢对付。”方梅边收拾碗筷边催道。
“好吧。”向山又走向老婆，伸手理理方梅额前的碎发，迟疑了一下，低头，嘴唇湿湿地停留在方梅的额头上，“儿子就交给你了。辛苦了，老婆！”
方梅脸红了，一丝娇羞浮现在肌肉下垂的脸颊上。她轻轻地拍了一下老公的背部：“快去上班吧，路上注意安全。晚上回来我给你煲鸡肉汤。”
向山的眼圈微微发红，他扫视了房间一眼，轻轻带上了门。
一丝异样的情绪在方梅心里滋生，她停下手里的活，急急地打开门。向山正慢慢地走在下行的楼梯上，听到开门声，他回头望向门口。两口子对视一眼，方梅说了声：“慢点啊！”向山没有说话，只是含笑“嗯”了一声。两人不约而同地摆摆手。
眼见着向山顺着楼梯向下走，最后消失在视线里，方梅才轻轻地关上门。来到儿子的门前，尽量放轻语气：“小旗，起来吃饭啦！”
里面仍旧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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