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是地地道道的秋天了,这个时候啊,太阳出来的特别晚,直到十点过后才会有温暖的光线。早上肯定有雾,雾气从黎明时分开始,从麦地里来过,逐渐往上升,雾气腾腾,煞是美妙,有飘飘欲仙之感。雾气过后,大地像蒙上了一层轻纱。落在麦苗、草叶与蜘蛛网上,有细小的露珠。麦苗大约有一寸来高了,整齐得很。放眼望去,一行一行的,可以比得上检阅的队伍。偶尔有风过来,细小的露珠滚动聚集,然后掉落,摔开万道金光。
田地里的蔬菜刚收完不久,所有的菜叶与草叶一律是青绿色,黑沉沉的,好像把一年的绿色全释放出来,全展示在这里了。老妈按照惯例,把摘下来的红辣椒晒一晒,然后用线串起来。我也曾帮过老爸老妈串过辣椒,不过总是心不在焉,把剩下的活丢给妹妹,自己跑开了,很久以前的事了吧。
这时候啊,树叶落得差不多了,每天起来路面上都是枯黄的叶。真是“夜来风雨声,叶落知多少”啊。有核桃树宽大的叶子,也有洋槐树细小的叶子。把这些树叶扫起来,等完全干了以后,可以烧炕的。我以前看到过好多老爷爷用个铁钯子搂树叶的,听爷爷说他们小时候常常这么做的,一般都去山里的,那里的树多。只是这些老人连同我的爷爷都走了,现在都很少有人这么做了。
这时候人也闲起来了,秋收的豆子晒干了留下足够的种子,其余的等着卖。现在价格都上升到一元以上了,比过去好多了。我曾见证过一位老奶奶九次打豆草,一次又一次地从里面弄出些豆子来,最后一次还不到一把。我想起了鲁迅的话“时间就像海棉里的水,只要挤,总还是有的”。世界上很多事情莫不是如此吗?
天气冷了,人们开始准备柴火,以备取暖和做饭。有的人家屋子前面柴堆得跟山一样,这就是勤劳、财富、安宁的象征啊,总是令人羡慕。这时候人们生活节奏开始明显缓下来了。经过一个匆忙的夏收和秋收,看着粮仓里的粮食,心里那个踏实啊,在心里偷偷地乐。年轻的母亲为孩子做棉衣、棉鞋,去镇买新棉花,把去年的棉衣、棉鞋拆洗一下,重新买布料做新的。我直到初中还穿过老妈做的纯手工品,只是这几年人们都买机器做的了,很少有人亲自做。男人们也都出外面去,一般直到年前才回来,乘下半年挣点钱,准备过年。回来的时候总是要买点东西,给孩子答应买的小物品,给孩子他妈买的衣服,还有吃的东西。家庭主妇们最关心的是带回来多少钱,至少能在和其他妇女拉家常的时候摸来面子。
太阳的温度消失得很早,大约下午四点,就表得通红了。天高云淡,风清气爽。一切都变得随和安静,你的视线会很开阔。菊花这时都开放了,几乎是顶着严寒,有黄色的、白色的,红色的,淡紫色的,一片一片的,装扮着秋天平淡宁静的容颜。“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都说明她与这个丰收而又萧瑟的秋天是多么配啊。万花都已沉默,只有她独自绽放,散发幽香。花开有谁知,花落谁人怜。只有林黛玉和那些懂花惜花着才会轻轻幽叹。
花是美的,花代表女子,代表美好,代表人们对生活的一种期望。花在,心就不会死。乘着这短暂的日光,我们会把陈年的被子衣服拿出来晒晒,接受阳光的沐浴,杀毒除菌。孩子们还和往常一样去上学放学。我们走过的路他们又在走,我们也是沿着以前路在走,只不过比他们更宽阔,更精彩,更神气,不过总好像缺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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