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次见到小李是去年她来青岛,赶上单位出差,抽了半天的空赶到我所在的城区,匆匆见了一面。
印象很深的是,这个原来总是留着齐肩长发厚厚刘海的姑娘,竟把头发高高地扎起来,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我第一次发现,她这次的发型简单利落,既有蓬蓬的青春感,又不失工作的干练。不知是灯光的原因,还是我们好久没见,反正那天她状态很好,整个人熠熠生辉。
时间匆促,我们只是简单地聊了一下最近的工作和生活状态,知道她一直在忙着跑新闻,经常因为赶稿子要熬到很晚,本就单休的周日也经常被迫加班。作为一个还没有正式毕业的研究僧,一开始对她的状态表示很羡慕,每天能够到处跑着玩又不用写作业,在看到了她的时间表之后我表示了深深的同情。
从早上10:30上班到晚上11:30,她的时间被紧紧地捆绑在工作上,赶得着急的时候甚至还会通宵干。她本身是有一点点地拖延症,现在被逼得一点不敢拖延,因为不管这个有没有完成,接下来的都会如约而至。
她在我的对面笑意盈盈,我却万分心疼。
从那之后,我们再没见过面。从朋友圈里,会在某个早起的清晨看到她2小时之前发的状态;从“逛吃约起”的微信群里,经常看到她又要加班的推辞。有一次我看到一个很不错的健身俱乐部推荐给她,她说:“都快吃不上饭了,没时间也没心情当然也没钱,哪有功夫健身。”
我们读大学的时候,她是学校里人尽皆知的文艺主席,不仅随时可以大摆一字马,而且画得一手好画。在学校的绘画比赛里,她的《未来》被选入了专刊连续登了3期。
老师说:“她的心一半装着梦想,一半安置善良。”
我也曾数次问她:“在北京这么大的压力和工作强度,你想回来吗?”
她总是笑笑,说还好,没那么累。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晒照片:和一大群笑开了花的孩子们在山上疯玩。
我以为她是出差或者定向实践,还逗着问她:“山里美不美,还要不要回来?”
她给我发过来一大束野花,还有几行小字:“这里真的太美,我不想走了。”
我还是没有在意,一直到这几日她托我帮忙找一些材料给她,我才突然意识到:
她不是开玩笑,她认真了。
我问她为什么会这样选择,她说:
“刚毕业的时候,总觉得一个人在北京漂着特牛掰,有着拯救世界的冲动和梦想,晚上做梦都是老板突然开眼给我升了职加了薪,之后工作渐渐有了起色,完成了人生的第一轮资本积累。”
“可是后来,我做了3年的小白,终于在北京被熬成了小黄。除了每天被各种蓝屏拷得皮肤发黄之外,我还是那个周末天天加班依旧交不上房租、买不起衣服、不敢看化妆品、更不敢生病的穷鬼。”
“都说只要肯努力总有机会,可是我拼了半条命,一个周有两三天都是趴在办公室桌子睡觉地拼命,还是看不到任何希望。所有的物价都在涨,只有工资涨得最慢。我永远都是马不停蹄地状态,我开始变得不像我。”
“直到有一天我整理东西,看到了原来写的日记,我已经好久不记日记了;我看到我在时间囊里给自己写的信,25岁我一项也没有实现。我突然想问自己,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从来没有请过假的我,请了一周的时间。”
“我想好好问自己,我到底想要什么?我该继续吗?”
“这是我来北京之后,第一次在工作日里不用上班,在出租屋里睡到自然醒,早餐在家里吃到了煮得嫩黄的鸡蛋;第一次开始翻出我大学毕业之后寄过来的厚厚的存书,可以赖在床上随意地翻翻写写;第一次不是穿梭在一个个高耸的写字楼和酒店,可以背上双肩包穿着运动鞋,去看看这个城市午后四点的生活;第一次感觉卸掉了那个像机器一样的负荷状态,原来我也是个正常的居民......”
“一周结束之后,我就回公司辞职了。”
“大二那年我去支教,在山里待了1个月,孩子们带给我太多的震撼,比我带给他们的要多得多。隔了好几年,还有几个孩子会给我写信。我欠他们一个承诺,我也想给自己一次机会。”
“现在的我,好像又活过来了。我每天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是畅快的,度过的每一分钟都是自在的,我很满意。”
“对了,我把这里的孩子和故事做成了绘本投给出版商,已经有好几家联系我们了。”
“那你打算多久回来?”
“等我把自己养好了,我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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