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已至，桃花开
文/风的衣裳
风又吹起，雪花纷纷落下。虽已是春天，气温的骤降却让人以为又回到了寒冬。一天的狂风将这座塞北小城刮得昏天黑地。早起，见到园子里的桃花和迎春花都在这无边狂风里颤栗。走在桃树下，突然感觉一阵心疼。
自从写了桃花树下桃花妖，仿佛感觉每棵桃树的花叶间都藏着一只小小的花妖，每每走近桃树，仿佛就能听到小凝们的笑声。今天这么冷的天，寒风夹杂着飞雪，小凝在树上不知是否也感到了丝丝透骨之寒呢？
感情丰富的人，骨子里似乎都藏着无尽的悲悯。无论是看书还是观影，心绪总是会被主人公的情绪所牵动。俗话说，演戏的是疯子，看戏的是傻子。细细想来，确实没错，感情丰富的人便格外容易入戏。
想起前几日重温电影《霸王别姬》，张国荣饰演的程蝶衣，便是一个人戏不分的戏痴。他将自己全部的情绪都融入到了角色之中。都说人生如戏，其实还要加上一句，戏如人生。他把戏中的虞姬对霸王的绝爱痴恋，演绎到了现实中对师兄段小楼的一网情深。为了师兄，他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换来师兄的平安和欢喜。
在他的生命里，一心一意地爱着师兄，尽管这份爱为世所不容，为人所不齿，但他义无反顾。其实与其说他爱师兄，不如说他爱的是师兄饰演的霸王。师兄娶了风尘女子菊仙，蝶衣便对菊仙既嫉妒又憎恨。
于是，蝶衣与小楼便在现实中上演了一场又一场分分合合的人生大剧。文革中，小楼因为自保而被迫诬蝶衣为汉奸，并狠心揭发蝶衣曾经委身于戏霸袁世卿的不堪往事，尽管小楼明明知道蝶衣所做的一切皆是因为他。
面对师兄的“背叛”，蝶衣被激怒，失了理智，进而大骂菊仙，提及菊仙曾经的妓女身份，从而使得小楼无奈在代表正义的造反派面前表明立场与菊仙划清界限，最终使得菊仙绝望自杀。
十年浩劫终于结束，蝶衣和小楼尽释前嫌，重新排演《霸王别姬》，没想到这却成了蝶衣的一曲绝唱。虞姬拔剑时，便是蝶衣生命的终点。蝶衣用从前赠与小楼的宝剑自尽身亡。影片在低沉哀伤的《当爱已成往事》的旋律中结束。
千古绝唱
这部影片是1993年首映的。上映后，赞誉、获奖无数。张国荣也藉由此片跻身国际影坛，奠定了他作为国际影星的地位。然而身患抑郁症的他于2003年的飞身一跃，更使得这部影片成为人们深深缅怀而无法超越的经典。
了解张国荣的生平，解读他演戏时的那份投入，或许，他也将自己幻化成了程蝶衣。在戏中，虞姬成就了蝶衣，在戏外，蝶衣也成就了张国荣。但若真的把人生当成戏，在戏中品味人生，又说不清到底是谁成就了谁。虞姬死了，蝶衣死了，张国荣也死了，他们都用决绝的方式自主地选择了生命的长度。一曲别姬，千古绝唱，他们注定都成为了永恒。
虽已看过几遍，但是每次重看，依然眼泪滂沱，心底间杂着一些新的感受。这可能与年纪渐长，而对生命和生活的感悟日渐深刻有些许关系吧。记得第一次观看的时候，只是对于程蝶衣倾国倾城的美貌和人戏不分、性别暧昧的特异人格深深震撼，而对戏中其他人物的性格变换有诸多不解。比如，那时特别不理解原本疼爱蝶衣的小楼何以在文革中对蝶衣那些致命的指控和伤害。
经历了世事变迁之后，思想成熟了许多。再看时对戏中很多的人和事都能理解了。在特定的环境下，人性的弱点会淋漓尽致地体现。很多平时不敢说的话、不敢做的事，会以你意想不到的方式展现。有些时候，无所谓对错，无所谓真心还是假意，做了就是做了，伤了就是伤了。
就像现实生活中，很多事情，不会按照自己设计的轨道运行。一旦生活偏离轨道，一系列小确幸和然并卵常常让我们措手不及。由此而来的惊喜、宽慰，或者愤怒、悲伤，常常左右我们的情绪和影响我们对人生价值的认定。
前日，家里停电，于是便出去吃饭。街上人来人往，车辆川流不息，就在这一片嘈杂中，耳边传来一阵音乐，音乐的来处是餐厅门前的一位街头艺人。
及至近前，看到是一位老太太。灰白的一团凌乱长发在风中纷飞，衣服是破旧的黄褐色，怀抱一把月琴，身前一只旧的绿色搪瓷缸，神情落寞地坐在一棵树下弹唱。在这座小城，我见过太多的行乞者，有老人，有孩童，有残疾人，也有四肢健全的，一概样貌不清，大多是四肢和头触地，身子匍匐地跪在人行道上乞讨。
而像这样以街头艺人形象出现的并不常见。她弹的曲子婉转悠扬，却有说不尽的沧桑忧伤。我定定地站了几秒，掏出零钱放在搪瓷缸。她微微欠身，颔首说着谢谢。我慌忙说不谢不谢，便逃也似地进了餐厅。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逃，当时只觉心底充满了忧伤。不知是因为她的琴声还是她的样貌，亦或者只是她那一个欠身，一声感谢吧。在我心里，街头艺人是受人尊重的，他们用艺术来诠释生存和生活的态度。
当路过的时候，我们可以无视他们的存在，他们也可以无视我们的存在。他们不会没有尊严地跪在地上等着别人的施舍，而是用一种优雅的方式来回馈行人的赞赏。
吃过饭出来，发现她还在那里弹着琴。忽然意识到，该给她买些饭菜，于是，便将刚刚用餐找回的零钱放在了老人的身前。老人的再次欠身和感谢让我双手合十后又匆忙地逃之夭夭。车行出很远了，仿佛耳畔还回响着月琴忧伤的旋律。
能在喧嚣的街头从容地弹奏，我想，这老人应该是有故事的人吧。只是，身份的卑微和生活的无奈，她或心酸或悲哀的故事又有几人能知?满腔的思绪也只能化作音符在风中飘散了吧。
中午下班，途经公园，结了花苞的榆叶梅迎风而立。粉红的花苞在寒风中无惧无畏，似是积聚力量等待花开的那一刻。于是我想，这个世间，总有一些生命在消逝，而又有一些新的生命在萌发。在奔流不息的生命长河里，就这样此消彼长，生死轮回。
有些事情得意，有些又失意。流年过往，总有些心情不知如何安放，漫漫红尘，总有些物是人非的凄凉与忧伤。一颗多愁与善感的心，将一切的缠绵与悱恻尽付流水与杜鹃。或许有些无奈，也或许有些不甘，但人生总有些事情注定无法圆满。因此，人们总喜欢为有着遗憾的人生而感叹和怀想吧。
这几日，因为观看《霸王别姬》的感触太深，心底里便总是回荡着它的主题曲，摘录几句，有时间品读，似乎能解释有些时候的一些心绪。
“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风雨。
纵然记忆抹不去，爱与恨都还在心里。
......
因为我仍有梦，依然将你放在我心中。
总是容易被往事打动，总是为了你心痛。
别留恋岁月中，我无意的柔情万种。
不要问我是否再相逢，不要管我是否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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