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春(原创)
同事老陈再有几个月就要退休了,偏偏在这个时候查出了肝癌。尽管他现在的状态还不错,但我们谁都清楚,这种病一旦厉害起来,也就是几天的事儿。
昨晚,我请老陈和单位的老吴、老赵和老李几个人去吃饭。席间,老陈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的悲观。相反,他的情绪反而比我们还高涨,这让我们准备好的很多宽慰的话根本就派不上用场。
临近散场,我们都关切地问他需不需要我们大家为他做些什么。
“没啥了,我也准备得差不多了。我打算好了,等我没有的那天,也不给孩子添麻烦。不起坟,不立碑,火化之后就把骨灰扬到河里,孩子想我的时候就到河边祭奠祭奠,省得他人在外地回不来还得惦记着上坟。要那么个坟包干啥?就这么一个孩子,以后铁定不能回来,谁给上坟割草?让荒草给埋了,叫动物给踩了、扒了,倒不如把骨灰扬了,孩子没那么多惦记的事儿,我也能死后得个冷清。”老陈淡淡地吐了口烟,十分冷静地微笑着说。
我们都没有吭声,但心里却五味杂陈。
良久,老吴忙接过话茬很是淡然地说:“那样做就对了!等我没了,我也那么做。现在的孩子是指望不上了,他们头脑里已经连上坟的概念都没有了,哪里还能指望他们去给上坟呢?与其起个坟包,立块石碑荒在山野里,倒不如把骨灰撒了省事儿。或许这不是孩子的问题,而是整个时代发展的必然结果吧。”
“也是,什么叫孝顺?活着一年也都见不上几面,死了年年跑去上几次坟就叫孝顺了?叫我看呐,干脆也别走那个形式!实际点儿,直接把骨灰撒河里,一别两宽,谁也别给谁添麻烦好。要不,他们不回来心里还觉得亏欠,回来就单纯上个坟又觉得空跑。何苦呢!”老赵十分赞同地接茬儿说道。
“可不么!”老李点点头,“可能就我们这代人头脑里还有过年过节上坟的概念,我们的下一代早就已经没有这个概念了!不只是这个,一些其他的习俗也早就没有了!别的不说,就说过年给父母磕头吧,现在那还有?至于过年的时候请家堂供先祖就更加不用说了,除了我们这代人,都没有会的了,也没人想着。一切都变啦!”说这话时,老李的眼里多了些许惆怅。
我点点头,感慨地说:“可不是么!现在也没个年味儿了,亲戚间走动的也少了,哪儿像我们那个时候,过年光走亲戚就得走个十天半个月的。虽说累点儿,可人情味而浓啊!现在的人呐,亲情也淡了,感觉人际圈儿小太多了。好像除了同事、爸妈、同学再就没有其他朋友了。社交工具发达了,人和人之间的感情反而疏远了。”
“你看现在参加工作的那些年轻人,只管自己,其他的一概不管。还感情呢,见面能跟你打个招呼那都算不错了!”老李忿忿地说。
“时代不同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都落后喽!”老陈边说边站起身来,我们见状也都一个个跟着站了起来穿好外套一起朝外走。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活法儿,别的咱也管不了,管好咱们自己吧,把身体养得好好的,比啥都强啊!”临别时,老陈跟我们大家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撇下我们自己一个人走了。路灯下,他的影子拉得那么瘦长,又那么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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