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香桂听见门外有动静,围腰也没摘,就从屋里迎出来:“你们来了,快屋里坐!”郑开福说:“正事还没干哩!”香桂说:“您看,天都快黑了,今天肯定干不完,不如明天再来。”郑开福望了周君实一眼,周君实说:“那就明天再刷吧!”郑开福把两个桶和刷子放到屋檐下,正欲起身告辞,硬是被香桂拉住了,说是吃了饭再走。“那多不好意思。”老郑说。“一个队里的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前,您在供销社,我们也没少沾你的光呀!”
原来,香桂中午收工回家吃饭,就听见妈说,周君实和郑开福来刷标语,她下午就没有去上工,忙着推懒豆腐,准备晚饭,本意是招待周君实,当然,也不好把老郑撇开。三人进了屋,收了工的香桂爹也恰好到家。
吃过晚饭,香桂把周君实留下,说是有几句歌词记不准,要他指导指导。老郑说:“你看人家周同志对你多好,点点事他都能为你想周全。”香桂故意把嘴一撇:“对你那才叫好,整天整天地陪着你,我教歌,他只去过一回……”
老郑走了,周君实跟着香桂进了她的房。“快说,是哪几句?”他不想耽误太久,说了好走。香桂狡黠地一笑:“呵,我……想起来了!”说着,把门掩上,从枕头底下取出一双布鞋来,小声说:“我做了双布鞋,你试试。”“这怎么可以?……再说,我也不敢穿呀!要是巫组长……”“你就晓得怕她,有什么可怕的,你不说,她能知道?……不说了,你快试试。”
周君实穿上鞋,走了几步,不大不小,正合适。“香桂,你手艺真好!”他说。“乡里人,没别的本事,也就是会点针线活。”她说。
“城里就没有你这么能干的姑娘!”
“你是逗我的吧!”
“香桂,我说的是真话,你人好,又聪明,又漂亮!”
“没有你好。”她低着头,扭着胸前的辫梢,声音有点发抖。
“我不好。”
“队里的人都说你好,是个向善的人,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胆子太小了……”她轻声地说,似乎在叹气。
对于香桂的话,周君实真不知道该如何回话。赵爹如是言,她香桂也如是言,难不成他周君实就是天生的怯懦吗?想当年,读大学时,刚参加工作时,该是何等的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啊!错就错在那本《桂花凋零》了,若不是它,自己也不会落得个与妻子离婚,去农场改造的下场来!所谓人的性格有天生的,也有后天的,人的生存环境及周围人的关系也或多或少地影响到性格的形成。他想,性格决定命运,我是不是应该改变一下自己哩?
“香娃,走哇,迟到了要扣工分的!”香桂爹在门外叫起来了。
“来啦,来啦!”香桂把布鞋用一块布包了起来,递给周君实。周君实这才想起,今晚要开社员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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