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的北极公众号周五作业

火车到我家乡县城的小站,天已经黑定了,县城到乡镇的班车已经停了。我不打算去住旅馆,干脆往家走,一是我按捺不住急切地想要回家的心,二来我也舍不得三十块钱的住宿费。
所幸走到半路,遇到一位好心的拖拉机师傅,答应捎我一程。
“到了,就这儿下吧!”师傅停下拖拉机,扭过头冲我喊。
我把偌大的背包从拖拉机上扔下,自己纵身跳下。拖拉机“突突突”地在我身后远去。
一别八年,我终于站在了家乡的土地上,倍感踏实与亲切。这些年来工作的辛劳,思乡的酸楚都一扫而空,各种感情在我胸中鼓荡,喜悦、激动、又带着近乡情怯。
白天的燥热褪去,夜风裹着一阵凉爽轻轻拂过面颊。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家乡的空气里散发着熟悉而特殊的味道,那是泥土、青草、野花和稻子的香味。
夜幕把整个大地包裹得严严实实,天边的一弯月牙,一会儿娇媚地撩开面纱,一会儿又俏皮地躲进柔和如絮的浮云里。天边几颗星星若隐若现,顽皮地眨眨眼。
朦胧的夜色中,我欣然四顾,那座座山坳一如我离开时的样子,一个山头如铁汉一般巍然耸立,另一个山头秀气地静静陪伴在侧。脚下的小路加宽了些,曲曲折折,蜿蜒而去。沿着这小路走十里,就是我的家了。我精神大振,背起背包朝家的方向走去。
因为一次事故,让我债台高筑,我不得不背井离乡,挣钱还债。为了早日还清欠款,在外面的八个年头,我没有回过一次家。今日苦尽甘来,欠款还清,我终于能回家,陪伴着家人,耕田种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小路的一边是一大片树林,高大的乔木傲然峙立,枝繁叶茂;另一边是一块块稻田,稻穗沉甸甸地坠着,压弯了腰。微风阵阵,树枝儿、稻穗儿轻扭着腰身,沙沙沙;树上的蝉随着凉爽的夜,也欢快起来,知了~知了~知了;稻田里的蛙儿们也不甘落后,呱呱呱,犹如开始了一场大合唱,偶有被惊起的乌鹊,从枝头掠起,拖长了声音啼叫,像是大合唱中的领唱,我这个夜行人深恐打扰了它们的兴致,脚步不由轻快起来。
风儿不知从哪儿扯过来一朵云,把星月都藏了起来,疏疏落落的雨点就打下来了。真是夏日的天,娃娃的脸,说变就变。离家还有几里地哩,难不成还要淋成落汤鸡回去?我疾走几步。走过一个弯,过了一座石桥,峰回路转,桥头竟然有一个凉亭。
我轻笑一声,嗬,我怎么忘了这里了?这个凉亭在这里都几十年了,以前是茅草盖的,我走后的这几年,妻子写信告诉我,是乡里出钱,都换成了青瓦。从前每次我送妻子回娘家,我们都在这里歇脚,坐在凉亭的石凳上闲话家常,也说些让人脸红心热的情话。
我迈进凉亭躲避这突如其来的雨,离家越近,我的心越发激动起来,妻子并不知道我今天回家,等会儿见到我,不知会高兴成啥样。我走时,孩子才上小学三年级,如今都上高二了,已经长成了大小伙子了。孩子长大了,我这个父亲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孩子呢。
雨小了些,我等不及雨停,背上包,大步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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