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陈煦已经在马场中待了一年多了。
初来时,喝着有些涩口的供水,吃着咯嗓子的粗饼子,少年没少暗自抱怨,而现在,他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生活。
边关从来没有真正的太平,一年之间,他便亲身经历了大大小小十几次战斗。从刚开始的养马,再到管马,然后到现在的马场的小管事,陈煦凭借着他的勤快与聪颖,在这里存活了下来,而活下来,便意味着拥有了更好的生活,毕竟,在这里每天死的人不计其数,而活下来的人,便是支撑这座固原城屹立不倒的中坚力量。
陈煦现在已经不再像初来时那样忙碌了,马场里每月都要来不少新人,或是充军的罪犯,或是被丢弃的奴隶和俘虏,而他们,只需要给那些新来的教教养马就行了。
马场给每个小管事都会安排了住处,陈煦当然也有,他的屋子在靠近马场旁边的一个院子里,不大,但足够生活。有了空闲,陈煦开始试着熟悉这里。
平日没事的时候,陈煦总喜欢在院子里的椅子上静静的坐着,见到来往认识的人就招呼一声,或是逗那些喜欢四处乱窜的孩子们玩,给他们一点自己在城外捡的枣子,或是教他们在地上学着写一两个字。
少年的嘴角多了些笑意,应该是重新活过来了。
城外山坡上的花,开了又落。
转眼已是寒衣节。
最近固原城来来往往的人好像多了一些,听马场里的大人说,南边玄国和朱国又开战了,听说这次是朱国皇帝御驾亲征,玄国打了不少败仗,城里进出的,大多都是从南边战场过来的。
少年不关心这些。
前日随总管去给前线运马,少年看到长城下的菊花开了,那些老兵说,这是一位姓孔的老先生种的,年年都种,以至于来往的人们早已习惯了它的存在。
这花,开得如此茂盛,可那种花的孔先生,应该是想把花种进人的心里吧,陈煦想着。
自家先生说过,再好的花儿,没人照料,衰败是迟早的事,就算是再好的花,再好的圣贤道理,撒的满路,也会有人觉得碍眼,想去踩一脚。
“真有人要踩,该怎么办呢?”当时的少年问道。
“干他娘的。”
老头子说这话,是因为他知道少年是一个种花的人,也是一个会把踩碎的花捡起来再种下的人,少年可能会伤心,但不会伤心太久。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