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晟,
不知怎的,我喜欢上秋天这个季节,不冷不热。虽说是万物开始凋零,却仍然让人觉得喜悦与希望,它让我想到金色的麦子:
“从此以后,狐狸看到了金色的麦田就会想起小王子的金发。它虽不吃小麦,却爱上了麦田的风声...当离别的时刻降临,狐狸却悲伤难舍... 也许,我们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头小狐狸,我们渴望被自己喜欢的人驯服,要是他驯服不了我,我根本不会爱他。 可是,一个人给驯服了,就得有流泪的准备,就得明白失望和悲伤随时会降临。”
还记得以前我跟你讲:“一定要记住我讨厌下雪。”
你倒是没问为什么,承接说:“那你真适合生活在南方呀,不如来广州?”
因为我不愿意回忆15年的冬天。每年天地正逢新雪的时候都把我带回到那种悲伤的困境。
那年第一场雪来的又大又突然,并且格外沉重。现在想来那时候我还是对人世有一丝丝眷恋:我没有割动脉,我割的手背上的静脉。
我们英语老师看到我之后她就不停地说些什么,拿着英语书手指大幅度比划,然后从皮包里掏出两百块钱,把我从教室拽出来,推着我下楼。
我也不知道为啥,她推着我下楼之后把我带到校门口跟门卫交待了几句,我就回过神来了,听到了她说:“我先去上课,你快点去医院!”
我觉得她说的话太严肃了,在那一瞬间,我反应过来我手上的血在不停地流,有的流到衣服里都已经风干了。我就开始跑,拼命地跑,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包扎完毕回来的路上我的心出奇的平静。雪大的已经整个校园都银装素裹了。
后来少宇也陪我去包扎过几次。他每次在医生拆开纱布发现肉和纱线连在一起的时候,就说:“我他妈的我真是看不下去了,我去外面等你,你坚强点!”
其实我觉得少宇对我特别特别好,直到我后来完全康复,他也会不停地教育我,习惯性给我打预防针:“心里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别他妈的动不动吵着跳楼!要是谁敢欺负你,我就拿我的甩棍把他的头捶爆!”
还行。15年冬天的行为只是冲动导致,心里没有过多地去纠结和挣扎。真正让我活不下的时候是16年的三月份,万物复苏的季节。
也许怪我太敏感,三月调考我考的太差了,我跟我妈说:“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
我妈把我的卷子全撕了,说:“那你怎么不去死。”
那你怎么不去死。
那你怎么不去死。
反复,这句话反复在我心里盘旋。我确实想死,我一直在心里计划怎么去死亡,车祸还是跳楼,这种都挺快。
终于,在某个晚上,我想好了。我想还是煤气吧。我在回家的路上反复计划。
直到你叫住我。
你在路边买铁板豆腐,刚烤好。圆盒子的小碗,还冒着热气。
旁边还有周,少宇,钟,帅帅,冬瓜。大家都在。
那时候我预料到我快死了吧。竟然走上前去,胆子很大,命令你:“我要吃你的豆腐。你喂我。”
你笑嘻嘻地,在碗里鼓捣了好久,把葱花,香菜和孜然粉用竹签刮掉,小心翼翼地插起一大块。喂到我嘴里。
周突然起哄:“哇哦!小晟,我也要吃豆腐。”
以为你会反驳或者介意大家说闲话,你却很大方:“你吃你妈呢,你只配吃香菜。”
突然这个世界开始有声音,小贩找零钱硬币磕来磕去清脆的声音,豆腐在油锅里面炸的滋滋声,烧烤架上油烟突然窜出的声音,你们在笑今天打球谁崴了脚,上课玩手机谁被抓。
这个世界也开始有了颜色,你身上的白校服,里面粉红色的短袖,还有他们脚上花花绿绿的球鞋。
16年春天的秘密。有什么东西这个晚上悄然复苏,悄然绽放。
我现在挺好的。
见字如面。
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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