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庄王十九年(前597年),晋国为了保住自己的霸主地位,出兵救援郑国。晋军渡过黄河,与楚军在黄河岸边对峙。
开战之前,楚军进行了一个致师仪式。所谓致师,就是单车挑战的意思,楚军派出一辆战车,直冲晋军阵前,向晋军挑战。楚国派出的这辆战车上是三个勇士,分别是驾驶员许伯,车左乐伯,车右摄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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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还得介绍一下战车的装备。一辆战车上面有三个人,分别站在左边、中间、右边。中间这个人负责驾驶,车左主要的武器是弓箭,主要负责射杀敌人,车右的武器是长戈,主要是站在车上刺杀敌人。
这三人架着战车,气势汹汹冲到晋军阵前,驾驶员许伯在战车迫近晋军阵营时,突然转弯,趁着这个空挡,车左乐伯拔出利箭射杀敌人,车右用长戈刺杀了一位将军,并抓住了一个俘虏。这些操作都是在战车转弯的那一瞬间完成,晋军士兵看到这三人的挑衅,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三人顺利完成了任务后,便驾车返回楚军阵营。
晋军自然不干,晋军从后面追击他们,并从左右两边夹击。而乐伯拔出利箭,左右开弓。左边射击晋军的马,右边射击晋军士兵,使得左右两翼都不能前进。箭只剩下一支时,突然有只麋鹿出现在战车前面,乐伯一箭射死麋鹿,拿着麋鹿,献给后面正在追击的晋国将军说:“由于今年还不到时令,应当给您奉献的礼物还没有送来,我们现在谨把这只麋鹿奉献给您,用来当做您和随从的膳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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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将军立马让士兵停下,扭过头对他是随从说:“他们在这种情况下,都没有忘记礼仪,他们都是君子啊!楚国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蛮夷之国了呀!”因为晋军的停止追击,许伯三人才免于被俘,顺利回到了楚军阵中。
这次致师行动,大大的刺激了晋军士兵,他们觉得:现在的楚军已经不再像城濮之战中的楚军一样,一击即溃了。事实也确实是这样,致师仪式的成功,大大鼓舞了楚军士兵。楚军士兵如下山的猛虎,打的晋军士兵七零八落,纷纷溃逃。
此时的晋军一路溃败,匆忙逃到黄河边上,准备渡过黄河。如果此时楚军继续出击,定能将晋军士兵斩尽杀绝。可是,楚庄王没有这么做,他下令楚军停止追击,不要肆意斩杀晋军士兵,让晋军士兵逃走。楚庄王明白,取得战争的胜利很容易,但取得中原诸侯的臣服却很难,他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楚国,不是蛮夷之国,我们也是遵从周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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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礼规定:在交战中,不能追击已经投降逃跑的士兵。
在晋军逃脱时,有一个插曲非常有意思。晋军因为逃的匆忙,战车一下子就陷入沼泽泥中,不能动弹,追在后面的楚军便停下来,指挥他们将战车上面的横木拆掉,大旗拔掉,然后帮助他们将车子从污泥中推出来。晋国毕竟是称霸诸侯近百年的诸侯国,此时却落到这种田地,连逃跑都需要别人帮助。晋军士兵都感到非常屈辱。
也许是虚荣心作怪,等到战车从沼泽泥中被推出来,继续前进时,战车上面的晋军士兵扭过头,对着那些帮助他们推车的楚军士兵说:“谢谢你们了,我们晋国是大国,没有逃跑的经验,多亏有你们啊!”好嘛!这话说的,明明是自己打了败仗,还要反过来嘲笑楚国经常打败仗。
这场战争在邲地发生,所以这场战争也被称为邲之战。
战争结束之后,大臣们向楚庄王建议建造“京观”。所谓京观,指的是将晋军士兵的尸体堆积起来,并在上面培土,建成一个个类似于金字塔形状的大坟堆。这样做,是为了纪念胜利,向子孙后代展示自己的武功。当然,也可以震慑敌人。
对于大臣们提出的建议,楚庄王并没有采纳,他对大臣说:“什么叫做武呢?从文字上来看,止戈两个字合在一起就是武。武功,是用来禁止强暴、消灭战争、保持强大、巩固功业、安定百姓、调和大众、丰富财物的。武功具有这七种美德,才可以向子孙后代昭示我们的功绩。我们如果用晋国士兵的尸体建造京观,那我们就丧失了这七种美德,又有什么可以用来昭示后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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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还是为楚国的先君修建宗庙,把成功的事情告诉楚国的先君就可以了。”楚庄王接着说:“用武不是我追求的功业。古代圣明的君王征伐那些不恭敬的国家,抓住那些罪魁祸首杀掉埋葬,这样才有了京观以惩戒罪恶。现在我们和晋国作战并没有明确指出晋国的罪恶在哪里,两国士卒都是为了执行国君的命令而死,我们难道能够建造京观吗?”
所有的战争犯都应该将楚庄王的这番话朗读并背诵,战争的目的是和平而不是征服与杀戮。什么是武?止戈便是武。
邲之战后,郑国、许国等一大批中原诸侯国纷纷臣服于楚国。此次战役,使得楚庄王成为了继晋文公之后的第三位春秋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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