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穷追不舍
躲在暗处的龙剑、兰根目睹了挑货郎和挑夫掳走孩子的全过程。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此时若不动手,待到何时?两人搭档多年,早已心意相通。龙剑和兰根几乎是同时拔出手枪,龙剑用的是一把大块头的五四式手枪,兰根则是小一个型号六四式手枪。
“悄悄逼近,瞧好机会就下手。千万别伤到了萝篼里的小男孩。”龙剑低低的说道。
“明白。”言毕,兰根贴着墙快速的追了上去。龙剑寸步不离,紧随其后。
早八点,太阳出现在了灰蒙蒙的天空中,苍白得好似活死人的脸。浓稠的雾气渐渐褪成薄雾。空气的能见度大为提高,从之前的十米,拉长到三十余米。
街道上行人多了起来,骑脚踏车的人们一面按着铃铛,一面小心翼翼的紧盯着前方,蹬着脚踏板,徐徐前行。公路上的汽车不时的摁着喇叭,发出刺耳的滴滴声,以每小时二十公里的龟速爬行。
一路穿过府兴街、正衣街,挑货郎和挑夫匆匆钻进水巷子。水巷子的尽头是一条断头路。龙剑和兰根见时机成熟,便狙枪从薄雾中冲出来,在巷口不远处截住了挑货郎、挑夫两人。
“站住!我是警察,例行公事。放下担子,双手抱头,接受检查!”
龙剑一声大喝,狙枪向前。兰根敏捷的贴墙站于侧翼,掩护龙剑。他的双眼死死的盯住两人的双手,手中的枪口斜向灰白色的天空。
挑货郎挑着担子走在前面,挑夫挑着柴火跟在后面,两人闻言,缓缓转身,两张老树皮似的脸上一脸茫然,看不出任何的表情变化,两人肩上的担子来回的晃荡着。
“嘿,你说啥?”挑夫的声音又闷又沉,一对铜锣似的眼睛黯淡无光。
“我说,放下担子,双手抱头,接受检查!”龙剑侧身狙枪,严阵以待。
“哈哈!”挑夫和挑货郎似乎充耳不闻,非但没有放下肩上的担子,而是双手插着腰,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挑夫挑着担子横着朝龙剑走来,落脚之处溅起尘埃。挑货郎挑着担子原地未动。
兰根见状,斜向上举的枪口平举,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越来越近的挑夫胸口处。
“别动,再动我开枪了!”龙剑大声喝道。
“砰!”
就在挑夫距离龙剑不足十米时,龙剑朝地上果断开枪。然而,挑夫只是怔了怔,随后,边走边将担子上的两捆柴火卸下,粗壮的左手犹如标枪运动员握住标枪似的握住扁担中间,突然朝龙剑掷出扁担。扁担刺穿薄雾,带着呼呼声飞向龙剑,气势如虹。
龙剑侧身躲过扁担,扁担斜斜的插入灰砖的墙壁,兀自摆动不已,嗡嗡声不绝于耳。龙剑吃了一惊,手指本能的扣动扳机,黑洞洞的枪口射出的子弹准确无误的击中挑夫。
挑夫被子弹击中,身体向后晃荡了一下,等他再挺直腰板的时候,变成了一个身穿铁甲的蟹兵,嘴里不断的有白色泡沫涌出,啪嗒啪嗒的滴落在地上。
“砰、砰、砰……”一旁警戒的兰根被突然出现的蟹将惊呆了,机械式的扣动扳机。他弹夹里的七发子弹悉数射中蟹将的胸口。
蟹将并没有倒下,而是横走上前,举起推土机似的蟹钳,左右开弓,先后击打在龙剑和兰根身上。两人像断了线的风筝,直直的飞了出去。兰根撞在一棵大腿粗的梧桐树上,滑落在地上,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光秃秃的梧桐颤抖了一下,枝头上仅剩的一片枯叶瑟瑟发抖似的坠下,窝在树杈上的鸟窝里的一只乌鸦被惊醒,嘴里发出嘎嘎的叫声,落荒而逃。
龙剑被蟹将击中后,撞在灰色的砖墙上,发出咚的一声响,旋即噗的一声跌落在地上,扬起尘埃。
蟹将挥动蟹钳捶打铁甲,嘴里发出嗷嗷的怪叫声。嗷叫声穿透薄薄的晨雾,一直传向远方,似乎在追杀先前远去的枪声。
蟹将收起蟹钳,转眼间变回成了空着手的挑夫。
随后,蟹将在前,货郎殿后,返身出了巷口。
这时,一辆红色的拖拉机犹如醉汉似的晃晃悠悠的开了过来,烟囱吐出黑色的浓烟,引擎发出突突突的声响。车上的司机六十开外,身穿一件褪色的军大衣,头戴一顶破草帽,嘴里叼着一支燃着的叶子烟,露出黑黢黢的一排牙齿,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妈的,快停下!”挑夫一个箭步窜上拖拉机的驾驶室,厉声喝道,把司机吓了一跳。司机老头赶紧踩下刹车。就在拖拉机减速的过程中,货郎挑着担子,嗖的跳进装着大白菜的无棚货厢。“往前开!”挑夫冲司机吼了一声。
司机松开脚下的刹车,拖拉机突突突的往前开去。
虾兵蟹将逃走后,龙剑双手撑地,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他颤颤巍巍的走到兰根身前,伸手把兰根从地上拽起来。两人相互搀扶着,来到巷口,正好看到挑夫和货郎劫持了一辆拖拉机朝前去了。
没有汽车过来,甚至连一辆脚踏车都没有。龙剑和兰根直急得抓耳挠腮。
这时,薄雾中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音,一匹马从雾气里跑出来。这匹马一身雪白,身上犹如披上了一件银袍子,白色的毛发闪闪发亮,停在了龙剑和兰根身旁,鼻孔里窜出一阵白雾。
龙剑和兰根一见大喜过望,先后笨拙的爬上马背。龙剑手握缰绳,伏在马背上,冲着白马的耳朵,嘀咕道:“既然你不请自来,那么我相信你是上苍遣来的。那么扬起你的马蹄,追上前面那辆拖拉机吧,拜托了!”
白马似乎听懂了龙剑的嘱托,点点头,旋即发出嘶鸣,撒开四蹄朝前奔跑了起来。
雾气里,一时马蹄翻飞,龙剑和兰根顿觉晨雾浸骨,寒风犹如刀子般的割疼脸颊,仿佛正在腾云驾雾。
前有拖拉机横冲直撞,车上有紧张的司机老头,古怪的搭车的挑夫以及挑货郎,后有飞驰的白马穷追不舍,引得沿途的百姓驻足观看,议论纷纷。
拖拉机像一位亡命天涯的逃犯,上了颠簸的碎石路,毛里毛躁的朝废弃的小火车站方向而去。
龙剑和兰根骑马过了横跨在泸溪河上的九眼桥,追击挑夫和挑货郎,一路追到了一片千米竹林。
“虾兄,你先走。妈的,老子这就下去弄死那两个恼人的跟屁虫!”
“蟹弟,莫多事。大王不是吩咐我们得手后火速带着货物回去吗?”
“去他妈的莫多事!”
拖拉机载着挑货郎还在往前开去。挑夫撂下这句话后便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在地上,变成了铁甲的蟹将。披挂铠甲的蟹将一身腥臭,嘴里不断冒出白色的泡沫。恶心的泡沫落在满地的竹叶上,啪嗒作响。
蟹将横走在集满竹叶的碎石路上,举起蟹钳拦着去路。龙剑勒住缰绳,身下的白马长嘶几声停下来脚步。
“兰根,你去追挑货郎,务必救下被掳走的孩子!蟹将就交给我了。”龙剑说完,从马上跃下,落地时伸手猛拍了白马的屁股。白马吃痛,长鸣一声,高高的举起马蹄,踢向傲慢无礼的蟹将,蟹将闪躲不及,噗的倒在了地上。白马一跃而前,驮着兰根往前追赶挑货郎去了。
龙剑脱掉黑色的威鹏羽绒服外套,丢在地上,露出深蓝色的警用体恤衫。随后,他分开双脚,举拳,摆出散打防御的架势。
“妈的!”蟹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举起蟹钳朝龙剑奔过来。龙剑嘴里发一声喊,奋勇的迎了过去。
随着一声闷响,一对蟹钳和一双肉拳击打在一起。蟹将的偌大身躯只是晃了晃,龙剑则是朝后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通过手臂席卷全身,龙剑低头查看,发现捏紧的拳头上血迹斑斑。
龙剑非但没有退缩,更是一咬牙,朝蟹将扑了上去。蟹将更是不甘示弱,举钳向前。一人一妖扭打在一起。一场混战由此拉开。
兰根双脚夹紧马肚,催马前行,很快逼近拖拉机。就在白马靠近拖拉机时,兰根从白马上跃下,直直的扑向挑货郎。挑货郎卸下箩筐,挥舞手中的扁担砸向空中落下的兰根。兰根双手抓住挥来的扁担的同时,双脚蹬向挑货郎的干瘪的腹部。兰根的这一招力度奇大,随着轰隆隆的一声巨响,两人跌落下拖拉机。这时,兰根抓住的扁担消失了,压在身下的挑货郎变成了一个通体火红的大龙虾。兰根啊呀的尖叫了一声,被大龙虾的虾脚蹬得飞起,落在不远处的地上,溅起片片的竹叶。
驾驶拖拉机的老头被身后的巨响以及尖叫声吓了一跳,不自觉的扭头去看。落入司机视线的是举起虾钳的大龙虾,还有扑倒在地上的兰根,唯独不见了挑货郎。
莫名震惊的司机脑袋一片空白,双手松开了方向盘,僵硬的脚依旧踩在油门上,忘记了拖拉机正在向前行驶。失去方向的拖拉机偏离碎石路,斜刺刺的越过路肩,滑向河水滔滔的泸溪河,车厢里的两个竹筐朝驾驶室滑去。一个箩筐面上的油腻腻的塑料布坠下箩筐,露出箩筐里的面色苍白的张加刘。
张加刘像是死掉了似的,一动不动的蜷缩在箩筐里。随着拖拉机下滑之势,张加刘差点就从箩筐里蹦跳出来了。
尖叫声旋即从拖拉机的无遮挡的驾驶室响起,司机吓得双眼凸起,手足无措。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翠竹顶端落下一个衣袂飘飘的道童。
道童双腿分开成跨立状,双手平平伸出,抓住拖拉机的车厢边缘。随即,他使出千斤坠功夫,运气于双臂。他大喝一声,手臂猛一使力,拖拉机立即停住下滑之势,随后道童踏步倒退,拖拉机被慢慢的拉上道路。
驾驶室的司机老头被吓得头晕目眩,脚耙手软,忙不迭的跳下车,偏偏倒到的跑到竹林边,蹲在地上呕吐不已。
与此同时,大龙虾怪嗷一声,它巨大的虾尾着地,继而虾身弹起,犹如一根弹簧似的飞起,落在拖拉机的车厢里。大龙虾虾嘴探出,叼住箩筐里的张加刘,眨眼睛跳下拖拉机,纵身跳进泸溪河中。
说时迟那时快,道童使出铁袖神功中的云卷云舒式,但见一抹灰色飞出,道童的衣袖暴涨数一二十米,精准的击打在虾嘴上。大龙虾仿佛被烙铁烫了一下,虾嘴张开,嘴里的张加刘朝滚滚涌动的河面落去。道童抖动衣袖,衣袖像长了眼睛似的裹住即将落水的张加刘。旋即,道童手臂一抖之际,衣袖收回,将裹在衣袖中的张加刘从河面上拉回来,缓缓的平放在了地上。
张加刘一脸死灰,泸溪河水湿透了全身,仰面朝天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寒风骤起,裹挟着清晨的潮湿之气,翠竹上的竹叶犹如雪片般纷纷飘落。
此刻,龙剑还在和蟹将苦战,不过,他的体力渐渐不支。一个不留神,他被蟹钳击中前额,倒在了地上,一脸血淋淋的,嘴里喷出一股热乎乎的鲜血。蟹将赶上一步,举起蟹钳,欲将他置于死地。
“不准伤我探长!”兰根见状,拾起地上的一个拳头大的鹅卵石冲了上去。可是,已然不及。
就在蟹将挥舞一对蟹钳,恶狠狠的砸向龙剑头部两侧的太阳穴时,忽然寒光一闪,一把匕首斜刺进蟹将的胸口。蟹将的蟹钳即将触及龙剑两侧太阳穴时突然停住,软塌塌的垂了下来。随即,蟹将侧倒在地上,嘴里也停止了不断涌出的白色泡沫。
不可一世的蟹将被一把匕首击杀。
那是道童掷出的锋利匕首,匕首刺穿蟹将坚不可摧的的铁甲,只现出了黑黝黝的刀柄。
“咕嘟、咕嘟、咕嘟……”大龙虾见大势已去,于是收起虾钳,沉入暗沉沉的泸溪河底。
龙泉剑客
二O一九年十二月十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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