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

面具

“放榜喽！”随着一声略带沙哑的叫声，整个街道一下子就像一个炸开了的油锅，原本就不宽敞的小道已被围得的水泄不通，这个时候估计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了。刘生站在人群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自己的双脚似乎有点不听使唤，面对不远处的结果，既是满心期待，又能感觉到有种莫名的害怕。毕竟，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参加科举了。

每次放榜就意味着这些书生命运的转折，有的从此平步青云，有的却一再失落而归，有的也许就此便屈服于命运的戏弄，带着失落与不甘回到自己那个贫穷的村子。也许这个时候这些所谓的秀才才真正体会那句“百无一用是书生”的真正含义，数十载的寒窗苦读竟换不回一份体面的差事，文人的那份清高在现实面前似乎又显得一文不值。

许久后，榜前的人已所剩无几，刘生咬了一下牙，长呼了一口气，几个大步迈到榜前，急切地找着自己的名字。每看一个名字对刘生都是一种煎熬。世界上最难受的莫过于满怀期待后的绝望，就像如来佛的一只巨手将你高高举起，还没等你反应过来就被重重摔下，一只巨手压得你快要窒息，那种被摔下的苦楚又是那般撕心裂肺。在看完榜上的名单后，刘生的整个世界一下子似乎看不到任何色彩，亦听不见任何声音，他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里，更找不到以后的方向。这三年，每一次他都满怀一枪的期待，纵然自己是一介书生，但是这满腔的抱负丝毫不亚于任何一位政客。但是每次他得到的结果都一样。刘生心里明白，自己这十年的寒窗苦读并非一无所获，他也并非输给自己，他输给的只是官场的黑暗，输给的只是这舞弊的科举，可是即使这样，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接受。

又一次的名落孙山已让刘生心灰意冷，这个地方再留下去已无任何意义。几番权衡之下，刘生带上了行李，准备找一个地方去体会一下那种“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这倒不是他到了那种境界，换句话说，这只是他的无奈。这天，天空风雨大作，肆虐的狂风席卷着这个地面，瓢泊的大雨毫不留情地拍打着一切。刘生为了避雨躲进了一个荒废的破庙。这个破庙，遍布的蜘蛛网，几根横梁已经折断，狭小的空间已被各种杂物堆满，上面满是灰尘，在昏暗的光线下分不出是啥。刘生将几块木板移开，给自己腾了一块空地，找了几把稻草垫在身下。看着那扇随风摇摆的破窗，不禁自嘲地一笑。几年前，自己估计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竟会落得这步田地。早知道不如在村里里种上几亩田地，日子虽说清苦，倒也落得个安逸，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狼狈。各种愤恨，各种不满，各种不甘就像火山喷发一般，在刘生脑子中一发不可收拾，配合着屋外这天空，一下子让刘生有种想发泄的欲望。他随手捡起一个木条狠狠地向窗户扔去，“啪！”一声清脆的声响，原本就摇摇欲穿的窗户应声摔下，裂成几块。不过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刘生的不远处掉下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什么东西？”刘生心里不禁泛起一阵疑惑。读书人的好奇心总是那么重，一旦想到了就非得弄个明白。刘生慢慢起身，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向那个东西。等走进了，刘生捡起一个树枝，对着捅了几下，发现没什么危险后才捡起。

拿起后，刘生才看出这个黑乎乎的东西是个面具，一个不知是什么人的面具，面目狰狞，衣服獠牙似乎要吞噬一切。加上这个黑色的外形，一看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想到这，刘生随手将面具扔到了一边，回到了刚才的那块空地，渐渐地进入梦境。在梦里，刘生有看到了刚才那个面具，只不过这次是在别人的脸上！“你是谁？”刘生小心地问道，“哈哈，你不用知道我是谁，你只要知道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金钱、财富、美女、权利……来吧，告诉我你想要什么？”面具人低沉地说着，只是那个声音听得人毛骨悚然，就如同从地狱中发出一般。不详的感觉一下子传遍刘生全身，鸡皮疙瘩似乎长满了全身。刘生赶紧摇着双手说：“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不知来历的东西我是不会要的。”面具人听后发出一阵阴沉的笑声，接着说：“收起你的虚伪吧，记住，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要想的时候就带上我！”话音未落，黑色的面具便向自己飞来。“不要！不要！”刘生大喊了两句猛然惊醒，发现自己在做梦后，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在放下手的时候，刘生碰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发现是刚才扔掉的面具！

此时再将面具拿在手中，刘生的心里又是另一番感觉。鬼神之说本是子虚乌有的东西，自己反正是没见过，但是刚才的梦境由如此真实，加上手上的面具，叫人不得不信。而眼下自己已经无路可走，要说这一辈子就这样敷衍了事岂不白活一场？何况现实已经糟得一塌糊涂了，也更差的余地都没有了。内心一种不知从哪来的直觉使得刘生缓缓地带上了面具。在带上的那一霎那，整个面具一下子消失不见了，一切就像没发生过一样。“心里想着你想做的事，我会帮你完成！”刘生耳边传来一阵声音，不知从哪发出来的，但是听着和梦里的声音如此相像。此时的刘生似乎已经控制不住自己，闭上眼前在心里想着金榜题名的愿望。等刘生再睁开眼睛时，身边已变成了噪杂的街道，而自己眼前，正是几天前的那个名榜，只不过这次，刘生变成了榜首！“我中了！我中了！”刘生控制不住激动，对着周围自己都不认识的人大喊。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刘生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脸。“疼！我不是在做梦！”想到这，刘生已经顾不得多想，剩下的只有这享受不完的喜悦。

这一次的金榜题名，让刘生对面具的力量深信不疑，每一轮的考试都会提前告诉面具自己的诉求。而面具每一次也得将他的愿望变为现实。没过多久，刘生便以状元的头衔接受侧封，官拜礼部侍郎。

“你要的，我都办到了。我要的不知道你能不能给我？”在一天梦里，刘生又见到了曾经的那个面具人。“你要什么？”等面具人说完后，刘生赶忙接了句。面具人走到刘生旁边说：“我的力量必须要有你的血来维持，时间越长，我的力量也就越强。”看着眼前的面具人，刘生不知道该说什么。面具人转身说了句：“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我能给你你现在的一切，自然也能收回来。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后便消失了。刘生醒来后，一连好几天都眉头紧锁，现在的这一切他肯定是舍不得的，那种一无所有的感觉至今记忆犹新。但是自己的命也不能随随便便交给别人。这一次的抉择似乎很难找到答案，这些日子，刘生也没有再求面具什么事情。

官场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每一天都在发生着你死我活的斗争，你要想让自己好好活着，就必须让自己足够强大，就必选让你的对手没有活路！而刘生这次得罪的便是权倾朝野的当朝宰相蒋光。刘生一个礼部侍郎去，毫无权势可言，面对蒋光无异于鸡蛋碰石头。这一次，刘生想都没想就在手臂上取出了自己的鲜血，按照面具人的要求倒在了面具之上。这个黑色的面具，就像一个看不到底的黑洞，鲜血刚倒下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整碗的血竟一滴都没落下。也就是在第二天，刘生按照面具人的指引，找到了蒋光的把柄。并且制造了几个蒋光通敌卖国的伪证。将这些所谓的几大罪证奏请皇上。看到刘生手上的罪证后，皇帝龙颜大怒，当场下旨将蒋光革职斩首。刘生自然也是检举有功，封官进爵，而且还领命抄了蒋光的家。

此时的刘生就像一匹永远喂不熟的狼，贪婪的欲望永远得不到满足，看上的东西越来越多。也正因为如此，他的两条手臂上已满是划痕。“这一次我要的是皇位！”这次的梦境中，刘生毫不掩饰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毕竟这样的场景已经不知经历了多少次，根本没有掩饰的必要。在刘生看来，他和面具人之间更像是一种交易，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而面具人要的只是自己的血而已。“哦？可以，但是不知道你有没有我想要的。”面具人听完后，诡异地回了一句。刘生一把撸起自己的袖子接道：“不就是血嘛，我有的是。只要你能帮我办成，要多少有多少。”说完后，刘生满怀期待地等着面具人的答复。“我可能忘了告诉你了，我要的是你的阳寿，只不过每次汲取的方式是通过你的鲜血，现在好像你已经没有阳寿能够拿来交换了。你说，我还会帮你吗？”面具人说完后，便在一阵阴沉的笑声后消失了。只留下满眼绝望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刘生。

这一次的刘生再也没有醒来，在他的宅子里也没有再看到那个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