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笙水性尚佳,湖中暗流涌动,玉佩被卷的四处乱跑,水中是树灵的地盘,不用眼睛,光靠水流走向,抓住他易如反掌,面对繁复错杂的环境,未免感觉左支右绌,一番追逐过后,总归抓住了它。
玉佩在手,无比心安。
心神恍惚间,树灵变幻无常,竟成了一张巨网向他涌来。
冬笙四指并刀,程亮的金属光泽熠熠生辉,试图将全身力量聚于指尖,挥掌下劈,树灵应声而破,可树灵幻化无常,四面八方而来,一时间湖底白光四起。
这刀就是个肉体凡胎,定不能长时间使用,且树灵表皮粗糙,手上很容易有创伤,不一会,血液便从创口处涌泉般肆意暴走。
树灵难得有耐心,竟将他当成了餐前娱乐,想拿下他只是时间问题。巨网缓缓收紧,触角扭动着靠近猎物,游离在他的太阳穴上。
冬笙被围的水泄不通,恐惧感深入骨髓,对黑暗,对深水,对孤独还有死亡的恐惧,分崩离析的恐惧重新凝聚,现在他就像个在雪地里的狼崽子一样,不知所措的瑟瑟发抖。
它猛地颤抖,针尖儿便抽回去了,上方剑气一震,树笼瞬间碎成了粉末,面对强光射击,他不得不阖目,下意识的想抓住什么东西,只见手腕一紧,那人手掌温热,跟粗糙的树根相比,令人心安,那人得手后转身往上游去,他身披青纱,脖颈处的银铃铛熠熠生辉,冬笙一想便知,能使树灵瞬时碎成粉末,应当是顾家的招术。
冬笙心想,“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可这刚见面就一来就欠人情,可真有你的。”
拉着的手在即将浮出水面时蓦地松开了,转而伸出左手拎着冬笙的衣襟,像揽猴子一样,将他扔回了岸上。
顾溪迟道,“ 别乱动。”随即扔出个白色小瓶,“吃上他,止血。”
冬笙道,“ 你是顾溪迟?”再抬头他就已经闭目打坐了,想必是对付树灵时耗费了些许元气。
他识趣的将那药丸扔进嘴里,“嗯,入口即化,倒还挺好吃的。”四肢百骸蔓密密麻麻,胸口温热。冬笙收好手中之物,甫一回头,就见温诚身边多了一个青衣少年,白衣温诚和青衣弟子,滚滚而来,一青一白,真是话剧里活脱脱的蛇妖。
温诚气冲冲地跑到冬笙面前:“你最近是越发冲动了,那玉佩有你命重要吗?要不是顾公子恰巧赶到,你就等着变成干尸吧。”
没好声地笑道,“我的好师兄,错了还不行吗。”
冬笙耳朵发鸣,嗡嗡地声音让他不得不自动屏蔽他的话,他艰难地爬起来打量着这位救命恩人,目光由下而上,脖子上有一点红痣,盯的他入了神。这颗痣生的竟如此特别。
温诚身边多了个少年,看到大师兄完好无损,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转了转眼珠,才松开嗓子脱口道,“大师兄,你怎么不等等我们,顾四叔还担心着你呢,他叫我先来帮你,他们随后就到。”
顾溪迟眉目如墨,始于一点眉心,倏尔悠悠晕染开来,嘴角微卷,看出他有些乐不可支。
溪迟心想,“没等你们是对的,以顾四叔的御剑降落速度,能赶上什么,也就是赶上给人家收尸了。”
但看到他满脸担忧,只好拍拍他的头,语重心长道,“ 我的好师弟, 这次回去带两位师弟练练降落,师父他老人家大了,你难道也要和他比吗?。”
他挠挠脑袋,唔唔......我错了大师兄,以后我一定加倍练习,给小师弟们做榜样!
溪迟点点头:“ 嗯,我再打会儿坐。”
温诚前一秒还河东狮红,滔滔不绝地强灌生存之道,一转头看到打坐之人,翻脸竟比翻书还快,转换自如,笑脸相迎道,“上次一别已是三年了,小溪迟可真是长大了,真是少年得志,武功了得啊。”
温家做生意起家,温诚深得父亲真传,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只要他动动嘴皮子。很少有人能难抵得住被那真实,又不着痕迹的夸赞捧的一展笑颜,最后一掷千金。
当然这绝招,仅适用于初次见面。
顾溪缓缓睁开眼睛,仔细研究了眼前之人,言简意赅道,“这位仙友,我们真的见过吗?”
显然这对顾溪迟并不起作用,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有些冒犯,但从此人口中脱出,竟像是深思孰虑之言,冰凉之意点到为止,高山下的冰水般清澈,足以拒人于千里之外,却让人生出一种敬意。
温诚脸色一时青白,随即正色道:“ 嗯,也是,时间久了,那个......对...不记得也是情理之中,情理之中啊。”
冬笙:“...............”
憋的脸通红,向他一板一眼地道,“我师兄有个坏习惯,想必是脸盲症又犯了,顾公子多担待着点儿。”
一记飞脚撩过他的小腿,带着火辣辣的怨气
“ 诶呀,痛!师兄。”
此时草木怒涛涌动,上方有几个老鹰一直盘旋,迟迟不肯换地,定睛一看有剑光浮动,空中罡风顽劣,剑锋割破苍穹,发出猎猎铮鸣,他们在掌控风向,与烈风斡旋了十几圈。
冬笙道,“ 他们就是......?”
溪迟点头道 : “嗯,我与他们一同来的同,不过他们比较注重形式,如此这般可以如北冥之鱼般无所束缚,不受风向干扰,稳固平衡。”
随后御剑落地而来的顾四叔带着几位弟子来了,步伐有些踉跄,不知是转圈有些头晕,还是长途御剑飞行身心俱疲所致。
冬笙心想:“他们落地缓慢,不,是十分的缓慢啊,真是老天保佑,让我遇到个手脚利索的弟子。”
首先落地的是一个老头,后面跟着一胖一瘦两个十一二岁的小徒弟,胖徒弟叫顾大宝,呼哧带喘地,脖子上的铜圈可能从小便存在了,圈住脖子稍一用力便可挣破。瘦徒弟叫顾小宝,乍一看像个女流,身形像根豆芽菜。
顾溪迟弓首对顾四叔说道,“ 让师傅担心了,树灵已经被徒儿斩杀,请放心。”
“ 你啊就是性子太急太拗,剩下啊什么都好。”
立于旁边的冬笙和温诚感叹这次树灵泛滥成灾和饮鹤山脱不了关系。
顾四叔拉着那两位童子解释到道:“这两位是我的小徒弟大宝小宝,这次带他们来开开眼界。”
古往今来,能够随便到此来开眼界的小童少之又少,除了吃不了苦,多半是地方周旋不开,能带上两个小拖油瓶,提前看出他们适合什么,说明他是个很称职的师父。
他俩怯生生地跑到顾溪迟身后,像小狗似的盯着冬笙,许是御剑飞行久了,又饿又饥无精打采的,胖乎乎的脸蛋上还甩着清鼻涕。
冬笙笑道:“小胖子快擦擦鼻子,都快流嘴里去了。”
大宝乖巧的嗯了一声,圆滚滚的肚子一收,果然呲溜一下就回去了,。
“这小家伙,你们几岁了?”
豆芽菜用手指向大宝道,“ 他十一岁了,我十二岁了。”
“ 真乖,如此年纪竟学会御剑了,你们都是勇敢的小战士呢。”
顾溪迟心想,“ 那是你没看到小鬼们的庐山真面目呢。”
冬笙:“温诚师兄,有吃的吗?”
“ 嗯,给你。”温诚从怀里上抓了两把芙蓉糕放入冬笙手中,糕点用皮纸包裹住,溢出的油香气扑鼻,看着晶莹剔透。两个小崽子目光闪烁,却害羞的若无其事,一人一把。宠溺的摸了摸孩子的后脑勺。
顾四叔:“快谢谢你们的冬笙哥哥。”
谁给他好吃的就是一个战线的,张大嘴巴笑起来,“冬笙哥哥这么好,传闻肯定是骗人的。”
大宝感觉自己说错话了,小脸憋的通红,呼扇小眼睛看着冬笙。
“呃........哈哈此话不假,你哥哥我可真是个大坏蛋。”只能用笑来掩饰尴尬。怎么连黄口小儿也没幸免,习惯了......习惯了就好。
逗的两个孩子咯咯笑的不停。
温诚向前一步,“ 咱们闲话少叙,你们长途御剑耗神又耗力,就和我们一起走水路吧。”
“这.........不知那船.....”
众人目光皆转向那艘屹立不倒的船上。随后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进入了船厢,虽然历经磨难,好在船体结实,能对付用。
船厢里空无一人,冬笙道,“ 那位老伯呢?”
“我......我...在这儿呢,妖怪跑了吗?”老头从厢中暗格颤颤巍巍地爬了出来
“ 放心吧老伯,妖怪死了。”冬笙连忙殷勤的跑过去扶住老伯。老伯不由得心下一紧。
待船夫坐好,冬笙才放心说话,“恐怕还要麻烦您载我们一程喽。”
老船夫扶额道,“啊,大侠还要走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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