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太匆匆
一觉醒来,老公说做了一个梦,梦见熟人某某来借钱,想到家里的房贷车贷,老公婉言拒绝,没想到他变成了一个大魔鬼,拿把菜刀追杀过来,老公吓得转身就逃进电梯,等到从电梯出来,发现魔鬼在门口,扭头就往楼梯跑,正好看见两辆拖拉机从楼梯往下开,他冲到两辆拖拉机中间,魔鬼和他对峙了半天,无奈地大吼一声,老公被震醒了,还出了一身汗。看到老公惊魂不定的样子,我心里有些惊诧,像他这样英气勃发的男子汉也有害怕恐惧的事情?是魔鬼让他害怕还是生活的重压让他胆寒?看看他两鬓浅出的白发,不禁感叹岁月的
流逝,不禁意间,我们的人生就步入了金秋。而昔日过往,如一帧帧老照片,浮现在眼前……
记得那年初相识,年轻的我们心里充满对美好生活的向往。也傻傻的,不懂算计。春末夏初,我们骑着自行车出去踏青,沐浴着和煦的春日暖阳,满眼望去是金灿灿的油菜花,香味浓郁,沁人心脾。来到临县古镇,随着人流走走看看,感受不同的乡音乡情。到了一片集市路口,突然如水的人潮向我们涌来,他自然地伸出双臂,把我挡在安全范围内,小小的关爱让我感动,心中滋生出丝丝甜蜜来。后来的日子虽没有多少花前月下,却也安闲自在,自然质朴。
婚礼在单位礼堂举行,双方亲戚和同事、朋友济济一堂,欢声笑语一片。所有费用都是两人的工资支出,到现在都没有收到结婚戒指。直到现在,婆婆还念叨,觉得亏待我了,连结婚戒指都没有买,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转眼过去了几十年,我们一直相依相伴没分开过。而那些拥有钻戒的男男女女,分分合合几个轮回,戒指也不知身归何处。
还记得那年,我用嗓过度,咽喉处长出不明肿块,需要手术,一向出满勤的他向单位请了长假,带我到南京朋友所在的医院看病,从检查到手术的整个过程,他楼上楼下跑个不停,手术前他把我送到手术区的门口,看我心情紧张,他拍了拍我的肩,用坚定的眼神看着我,小声说:“没事,不要怕,我在外面等着你”。我鼓起勇气往手术室走,独自一人坐在3号手术室门口的椅子上,周围静静的,只听到周围几个手术室里传来手术器械的声音,心里的情绪越来越紧张,只能在嘴里默念:不怕,不怕,没什么大不了的。手术后从麻醉中醒来已是晚上两点,睁开眼睛看见他面对我侧躺在邻床上,眼里是未来得及掩饰的担忧,看见我醒来,立即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为我调整减震器的位置,让身体的姿势能舒展些,打开朋友做的营养粥,一口一口的喂我。平时不苟言笑的他,何曾这样温柔过,我自己都有些不相信了。他是极爱干净的人,平时几乎每天都要洗澡,可在那个炎热的八月,住了十八天院,饮食都是朋友一家打理,他每天往返在朋友家和医院数次,一点怨言都没有。
病好后,朋友提议我们出去走走,多呼吸新鲜空气,对身体有好处。我们在秦淮河畔漫步,走着走着,我们和朋友走散了,过了一个街区,听到后面朋友惊喜的喊声,扭头一看,朋友一家站在我们后面不远处。小姑娘指着他的头笑个不停。原来,街上人多找不到我们,朋友灵机一动,把目标锁定在那些头顶发亮的人,果然在拥挤的人流中发现了那一闪一闪的头皮,近前一看,果然没错!我们大家都被这个小插曲逗笑了,笑过之后,我不禁感叹,我们都已经步入中年。他自己从不介意自己外貌的变化,总是笑着说:“聪明的脑袋不长毛啊”。如此豁达、开朗的他,好像从来没有被生活压倒过。
我们和朋友相识已经几十年了,两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生日相差两个月。那个时候我们一个院子楼上楼下住了二十四户,夏天喜欢在高大的白果树下乘凉,我儿子五个月的时候躺在摇篮里,连翻身都不会,只能不定时的用小脚敲敲摇篮壁。朋友家的小姑娘早已经在摇篮里翻滚了。两个孩子从小感情很好,两人一起用小椅子爬高,去摘垂挂在屋檐下的紫葡萄吃,酸的牙都倒了;一起骑小三轮车在宿舍区来回穿梭,小姑娘可以潇洒地松开车龙头,我儿子只能小心地在后面跟着;找不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一定在建筑工地高高的沙堆上挖城堡,连洋娃娃都是满头满脸的沙子……转眼间,一个要出国深造了,一个成了在读研究生,可是不管环境怎么变,两家的友情始终如一,每次他们回来,我们一定会聚在一起,把酒言欢,说说各自的生活,聊聊周围的新气象,彼此都觉得很满足。
时光如白驹过隙,匆匆又匆匆。忽然想起朱自清先生的句子:“过去的日子如轻烟,被微风吹散了,如薄雾,被初阳蒸融了;我留着些什么痕迹呢?我何曾留着像游丝样的痕迹呢?我赤裸裸来到这世界,转眼间也将赤裸裸的回去罢?但不能平的,为什么偏要白白走这一遭啊?”我觉得,在这一生中,有了相亲相爱的家人,又有了肝胆想照的朋友,年华总归没有白白地错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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