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照母亲的吩咐,我买回了炸丸子用的瘦肉馅,四个雪白的大馒头,两大块软软的豆腐,一斤山药淀粉。
母亲让我把馒头放到篦子上,拿到阳台上风干,去掉一些水分备用。
母亲是不喜欢吃肉的,但是记得儿时,每逢过年,我家总会买很多肉,母亲想方设法地做出各种美食,丰富我们的味蕾,满足我们的期待。
本村就有一家杀猪卖肉的,院里常年支着一口大锅,院里每天都会传出猪的嚎叫声,吸引一些孩子围观。
一进腊月,那个院子就成为了全村人的焦点。买肉的,看热闹的大人小孩把小院围得水泄不通。
父亲总会从那买回一大块肉,一个猪头,两条猪腿,一盆猪血。把所有东西洗净,肉分切开,剩下的该煮的、该炸的、该酱的等等全由母亲抽时间有条不紊地去完成。
父亲是一个喜欢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人,所以每年母亲都会煮一些方子肉给他吃。把五花肉切成五厘米见方的块,煮熟了,表面洒上盐,切成小薄片码在盘子里,父亲用筷子夹起一片放进嘴里,吧唧吧唧吃得那叫一个香啊!
我们姐弟俩看着眼馋,往往都是兴冲冲放进嘴里,入嘴滑溜溜的,挺舒服,可是使劲一咬,一股浓浓的油脂涌出,却难以下咽,随即吐出,怎么也吃不下那油腻腻的方子肉。面对父亲的大快朵颐,我们只有艳羡的份。
为了给我们增加营养。母亲想尽各种办法用肉做出各种美食。把瘦肉和肥肉分开单做。瘦肉剁成肉馅,包饺子或者炸丸子。
我们不爱吃的肥肉把肉皮取下,肥肉切成小块熬成猪油,油渣和猪血制作成血糕。
肉皮、方子肉、猪腿肉、猪头一起放入大锅中煮熟了。煮肉的肉汤盛入瓦盆中,静置一天一夜,把表面的一层白色的浮油用勺轻轻地撇出来,放入小盆里,用来炒菜。
肉汤过滤掉底部的碎骨,重新倒入锅中,加入切碎的猪皮,猪腿肉,猪头肉,盐、酱油,经小火慢熬,汤汁不断浓缩,直到挂碗(就是在碗中盛少许汤汁,再倒回去时,碗的底部会粘留住汤汁)才就算熬好了。然后熄火停烧,把带有粘度的汤汁盛入瓦盆里,在低温冰冷的小西屋放置一夜,肉和汤就会自动凝固结成膏状,味道鲜美猪头糕就算做好了。
吃的时候,用刀切一块,然后切成二、三厘米的小块,就可以食用了。晶莹剔透的黑褐色小块中清晰地映出里面的肉皮、瘦肉,整块猪头糕就像一块精美的化石,又似琥珀,真舍不得吞食。放入嘴中,入口即化,美味无比。我们不喜欢吃的肉皮就这样被我们消灭一空了。
每逢过年炸丸子是我们最最向往的美食,那也是每年必不可少的。
母亲把搅好的肉,馒头渣,豆腐,淀粉,鸡蛋、盐,葱姜蒜,放在一起搅拌均匀,炸丸子的馅准备好了,打开炉火,做锅放油,同时取一个盘子,表面抹一层油,左手抓馅攥拳,拇指与十指留出孔洞,小手指、无名指、中指用力,肉馅从大拇指和食指围成的洞里被挤出一个小肉球,右手一抹,把肉球放入准备好的盆中。母亲动作娴熟优美,几分钟,一盘小肉球均匀列队盘中。锅里油温刚好,随即一抬手,全部倾入锅中,“刺啦”一声,锅内白色的油花翻滚,肉球渐渐变色,用笊篱帮它翻个身,又是一顿“刺啦”声响,当它全身着上黑红袍子的时候就可以出锅了。
往往这时候,我们总是急不可待,伸手抓一个放进嘴里,烫得“啊!啊”直叫,也舍不得吐出来。
妈妈总会笑着骂一句:“贪吃鬼!记吃不记打!”
那肉丸子外焦里嫩,吃一个满口流油,唇齿留香,回味无穷。
如今食物不再匮乏,鸡鸭鱼肉,各种美食应有尽有,但是总感觉任何一种美食都不如母亲做的猪头糕和肉丸子好吃。自己也曾经在母亲的亲自指挥下学着做过,但总觉得味道差很多,不是当年的味道。
我想,当年的那道道美食融入了深深的母爱,浓浓的亲情,那里面有妈妈的爱,有家的温暖,吃起来当然有味道,当然难以忘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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