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柴门拥不开,阶平庭满白皑皑。”
北方多雪,雪是北方孩子的玩具。
从一朵一朵地落下来开始,它就被欢呼着的孩子们捧到手里了。女孩用手帕接了,仔细数数花瓣,手巧的就描到纸上,剪出一串串图案漂亮的六瓣雪花,贴到窗玻璃上玩赏。
天又雪,飞花穿树春十分不过这么秀气的玩法只限于文气的女孩,更多的孩子喜欢堆个雪人,或做成武器,互相追打。这样的场景是画家喜欢的,其实,更有一种玩法,渡边淳一把他写到了自传里:
“那个时候,我在跟同学走在雪路上时,经常并排站着撒尿。“哎,等我一下!” 同伴中有人打声招呼,随即站在路边开始撒尿。于是,大家也都跟着开始撒尿了。
这种时候,有的人撒尿冲劲十足,但有的人却没有冲劲。当然,憋的时间越长就越有冲劲。大家各自撒尿冲垮雪堆也是一种乐趣。”
恐怕没有画家会描绘这样的图景,但是北方的小孩世界里,这是平常的事情。有时候,小男孩把撒尿都当成玩儿。
记得小时住校,男女厕所隔着一砖厚的墙,说话稍微高点,彼此都听得很清楚。所以如厕时都不会选挨着墙的那个。
但人多时,也只能选它。某次就听到隔壁几个的聊天:
“你能尿这么高吗?”
“那算啥么!”
“来,我给尿一个……”
……
雪上撒尿的玩法也只有男孩子可以玩得尽兴。女孩看到,只远远地骂: 不害羞! 男孩子自顾玩耍,并不知羞是什么东西。
岂知这样的玩法也会遇到困难:
“不管怎么说,在冬天里随地小便只限于天气好的日子。而在暴风雪的时候,就根本无法随地小便了。
如果硬要随地小便的话,小鸡鸡就会缩起来。而且,大风会把尿液吹进自己裤裆里。”
渡边大师,想必不是玩了一次。日本的积雪时间看来较长,怎么玩都不觉得糟蹋,反正还会下。其中的乐趣估计只有那么玩的人知晓。
“在晴天时尽情地向洁白的积雪上撒尿,同时留下黄色的雪洞,确实会带来某种快感。”
这么“污”的玩法,也只限于乡野天真小儿吧?
文人们玩雪要雅得多。宋朝的陶榖有一次得了一个婢女,此婢女原先的主人姓党,是个粗人。一天下雪,陶榖让婢女用雪水煮茶,问:“你在党家的时候也这样么?”,婢女说:“但知于锦帐中饮羊羔酒”,陶榖于是就很满意。
红楼梦里自视甚高的妙玉,请宝黛钗喝茶,有这么一篇对话,很有意思:
黛玉因问:“这也是旧年的雨水?”妙玉冷笑道:“你这么个人,竟是大俗人,连水也尝不出来。这是五年前我在玄墓蟠香寺住着,收的梅花上的雪,共得了那一鬼脸青的花瓮一瓮,总舍不得吃,埋在地下,今年夏天才开了。我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了。你怎么尝不出来?隔年蠲的雨水那有这样轻浮,如何吃得。
梅花雪水!槛外人的雪玩出了新高度,连黛玉这样出尘的人,都被讥笑“俗”气了。
《红楼梦》不只一处提到雪,每处都与“高洁、出世, 美丽”相关。可见文人曹雪芹对雪的尊崇。
高启《梅花》有句:“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故而,作为冰清玉洁的传统美德楷模,薛宝钗被曹雪芹称颂“山中高士晶莹雪” 也不奇怪了。
只有文人的敏感力能把雪玩出美感。东晋人王恭曾于风雪中披一袭鹤氅,徐徐而行,孟旭见了,惊叹“此真神仙中人也”。
天又雪,飞花穿树春十分此种风采被曹雪芹借到了贾宝玉身上,看呆了大观园一众美眷。
某日下大雪,舍妹收集了桃树枝上的雪,搁炉上煮。老父说:“不是说过雪很脏吗?粘了空气里很多污染物。”
“现在哪里有干净的东西呢? 比起茶叶上农残,饮料里的添加剂,自来水里的微生物,这个应该算干净了。”
言之有理。喝了一杯“桃花茶”,没品出什么特别的滋味儿,然而很开心。
既是凑趣,趣味有了,夫复何求呢?
天又雪,飞花穿树春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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