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炎热的秋收时节,我六岁,姐姐十二岁,坐在盘空的玉米地里,我们在等母亲……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母亲,年轻,美丽,能干。正在那片涌动着悲欢离合的土地上检阅和拾掇收落的粮食。姐姐唱歌给我听,歌声很优美,可我需要的是食物,不懂世事艰难的童年很任性。
突然,眼前发生的一幕让哭声戛然而止。
一条蛇正蜿蜒而来,对着我们的方向……情急之下的姐姐,搬起石头砸下去……所有的智慧,幻想和急喘,就这样结束了我的饥饿。
现在,对着时光俯首帖耳,一滴穿石的水,早已将我的回忆与大山融为一体。除了远眺,那还是所有祖先的大山。允许我现在趁光阴还在演绎,人间还余悲欢的时刻,将一些深刻搬运。鸟鸣,野花,山石,溪流以及养人性命的庄稼,即使已经进入钢筋水泥的城市和九曲三弯的弄巷,一缕炊烟仍是引子,更改不了怀里的乡愁。
此刻,我像一个丢失太多岁月的孩子,在一座城市的微风里,将所有的叙事散开拥挤的忧伤,再次确定从前不知哀愁为何物的那些童年伙伴,如今杳无音信。
故乡的山坡上,绿树成荫。放弃远方的守候,平缓的呼吸无法抚慰静谧里收获的疲惫。许多旧事起起伏伏,永远无法用时光修正。
母亲的沧桑天衣无缝,从山下到山上,在山峦斑驳的轮廓寂寞无边。久违的心情像一只盛满缄默的水瓶。轻舔,加剧着不绝如缕的疼痛。
一棵棵高大茂密的树,蔓延着苍老,盘根错节,只露霜花,为生命带来敬畏,以及富有信念的骄矜。
所有的生息来自泥土,一边为远方的游子指路,在思绪悄然致谢与感恩。一边在失去中怀念,一种因时而议的烟云。一些身影从眼眸一闪而过,不知意向何方?井然有序的事物里,表面的逝去,并不代表永久的失去。
阳光下,我的怀念又一次涉过千山万水。一路寻觅的足迹与昔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乡情依依的节奏里,弥漫内心太多的杂质。所有经历过的,如华而无实的喧哗,让悲伤化成泉水滋润心灵的脆弱。远离与重逢,皆是生命理所当然的诠释。
2022/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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