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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谚从女儿手中接过水杯，拎起厨房角落的开水瓶，一不留神就倒了一满杯。苏谚把水递给女儿，但又担心水杯太满烫到她，于是道：“走走走，我给你端房间去，别烫着。”说着往女儿房间走去。
进女儿房间，放好水杯，女儿看了妈妈一眼，问道：“你和我爸刚才在说啥，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苏谚一怔，有一丝紧张：“没，没什么。”但转念一想，学校的事总归与女儿有关，还是得提前探探她的口风，便试探性地问：“晓雯，假如，我是说假如啊，假如等你上初中，换到另一个学校去读书，会遇到新的同学新的朋友，你觉得咋样？”
“新学校？就是你之前说的名校吧。”晓雯看苏谚一眼，“妈，现在这个学校已经让我觉得压力很大了，为啥非要去名校啊，要去你去。”边说着，晓雯边皱紧了眉头，一副生气的模样。
“没有啊，我没说必须要去名校，我就是问问，刚不说了是假如嘛。”看到女儿情绪波动，苏谚赶紧安抚，转身走出了女儿的房间。
丁诚已经收拾完厨房，边擦手边从厨房走出来。
苏谚提议：“要不咱们去楼下遛个弯儿，消消食？”丁诚看苏谚一眼，见苏谚正认真的看着他，眼中满是期待，看丁诚似乎不为所动，苏谚又补充道：“顺便聊个天？”
聊个天，才是苏谚的重点。
本来上一天的班，刚做完饭吃饭完，丁诚已经有点累了，按照惯常的做法，一般吃完饭，他会在沙发上躺会儿，刷会手机，短暂休息一下，消除一天的疲劳，再洗澡睡觉。但此刻看来，苏谚不把这个事聊出个结果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如果这会儿不聊，估计晚上上床后，苏谚还有得聊。
想到这里，丁诚觉得没法拒绝。
那就去吧，丁诚点点头，换鞋，拿起手机、钥匙，跟苏谚一起出了门。
跟苏谚结婚十几年来，从最开始结婚、买房、生孩子，家里的大事基本都是苏谚做主，丁诚也乐意听老婆的。本质上两人的性格有很大的互补性，苏谚，急性子，外向，积极上进，甚至有些强势，做事风风火火；丁诚，慢性子，温和，喜欢平静安稳的生活，总觉得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行。
这样的互补性让他们在过去十几年的婚姻中，鲜少发生冲突，一家人安安稳稳过得平安顺遂。但就在近几年，在女儿读书这件事上，两个人却有了一些分歧，甚至是冲突。
放在往常，事关他自己的事，或者事关他和苏谚两个人的事，丁诚会直接让苏谚做主，他乐意跟随。毕竟就算大破天去也就是他自己受点委屈迁就一下老婆，这都不算啥。
与苏谚一起十几年，从校园走到婚姻，他珍视这份情感，只要苏谚开心，只要苏谚需要，他愿意做出让步、妥协，甚至是牺牲。
只是这一回，事关女儿，他觉得还是得慎重。
39
下楼，走出小区，来到他们常逛的江滩公园，苏谚和丁诚手挽着手沿着步行道遛弯儿。六月的傍晚，在这个中部城市，本应热气腾腾，但今晚却有几分凉爽，江风徐徐吹来，丁诚顿感舒适。步行道上多是饭后来此散步的人，老老少少，三三两两，很是惬意。
走着走着，苏谚率先开口：“刚才聊的事，你是咋想的？”
放在往常，丁诚大概会先问问苏谚的想法，然后再说自己的意见，绝大多数时候，或真心或妥协，他都会同意，最后皆大欢喜。但在这件事上，苏谚已经反复多次跟丁诚谈过自己的想法，此刻的丁诚对苏谚的想法早已了然于胸。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想那么轻易的妥协，他想认真地再一次表达一下他的想法。
丁诚开口，缓缓地说：“平心而论，抛开母亲这一重身份，作为一个旁观者，你觉得咱们女儿晓雯资质如何？会是那种超级学霸吗？”
苏谚没想到丁诚会突然这么问，一时间无言以对，沉默良久，轻轻说出三个字，“你继续”。
“我知道，你一直对未曾上过名校耿耿于怀，在工作上也因为没有上过名校曾经与好机会擦肩而过，所以你有遗憾，你希望自己的女儿不要像你这样。但在我眼里，你一直非常优秀。再说，你看即便你没有上名校，你现在依然是年薪几十万的老总，按照这个逻辑，女儿也应该会有一条属于她自己的独一无二的路，我们能做的不过是给她营造一个良好的、安全的、幸福的家庭环境，剩下的得看她自己的努力，我们……”
“对，你说的都对。”苏谚打断了丁诚的话，顺势抽出挽着丁诚的胳膊，双手插兜看着丁诚。
很明显，苏谚有些急了。但刚说完这句话，苏谚又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急，本来想好要好好跟丁诚沟通的。
于是，苏谚又从兜里抽出手来，抓住丁诚的胳膊，撒娇似的晃了晃，稍稍缓和了下语气说：“对，你说的对，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其他的？”
两人继续沿着步行道往前走，苏谚接着说：“是，我承认，眼下来看，女儿不一定是学霸的料，但古有孟母三迁，说明环境对个人影响挺大，再加上你看现在周围的邻居朋友，哪一个不是在挤破头的换学区房。如果我们有这个机会，为什么不把握住呢？说不定女儿换了个环境成绩就会更好了呢？退一万步讲，就算是她成绩还是现在这样，在名校将来被录取的几率也会更大啊。你觉得呢？”
还没等丁诚开口，苏谚继续说：“我很理解你说的孩子自有孩子的路，但现在她还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不懂，作为父母能为她多考虑的就要多考虑下，给她打好基础，这样，即使她将来依然平凡，也怪不得我们，而我们也不至于后悔，起码我们尽力了啊。我可不希望，多年之后，当她看到其他的孩子都能上更好的学校的时候来指着我的鼻子问我，为什么当初你不努力让我上？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
苏谚噼里啪啦说了一堆，丁诚静静低听着，不发一言。
待苏谚说完，过了良久，丁诚轻轻叹了口气：“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做，那就去做吧，只是女儿的思想工作，你得先做通。”
苏谚立马眉开眼笑，开心地说：“谢谢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会同意我的，你放心，晓雯的思想工作我去做。”
40
正开心着，苏谚的电话响了，苏谚一看，顿时皱起眉头，是李小优，她这么晚打电话来做什么。
苏谚接起电话，只听电话那头传来李小优急切的声音：“谚总，你快来公司一趟吧，办公室漏水了。”
“漏水，怎么会漏水呢？漏水找物业啊。”苏谚明显有些不耐烦，有种被别人使唤的感觉，此前那么多年助手的工作，让她烦透了被别人随叫随到。现在好不容易爬到副总的位置，就是想要摆脱这种感觉，她可不想被一个秘书随便支配，哪怕她是王浩哲的秘书，也不行。
“我找过物业了，物业也把水阀关了，但淹水太严重，物业判断可能是有人蓄意为之，看要不要报警。哎呀，电话里面一句两句说不清，你还是来现场一趟吧。”
“嗯？”苏谚想了想，回了句：“好的，我马上赶来。”
与李小优共事这么久，在苏谚看来，身为王浩哲的秘书，李小优是个很稳的人，足可以用优雅来形容，很少会因为一点小事就大呼小叫，但这回李小优却显得这么急，她估摸着事情应该不简单。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去公司跑一趟。
苏谚边说着，边往公园外面跑，还不忘对丁诚喊：“公司漏水，我去看一下，很快回来，你先回家。”
看着苏谚飞奔离去的背影，丁诚的视线被不断拉长，不知怎的，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管是对苏谚现在的工作，还是在女儿上名校这件事上，丁诚都有一丝隐隐的担忧。
到底担忧什么？他一时也说不清楚，只觉得伴随着苏谚换了新工作这一年来，感觉一切都在发生巨变。
从工作的角度来说，外地旅游面试，还没入职就调解纠纷，入职后派驻外地即受伤，接着办公室淹水，这一桩桩一件件，全部发生在苏谚身上，丁诚总觉得有些蹊跷。
从女儿上名校这件事来说，以前只是设想，现在苏谚却突然变得强硬起来，似乎必须要去上名校，可女儿会完全跟着她妈的安排走吗？丁诚不得而知。
但这一切的一切汇集到一起，丁诚总感觉心里有点慌，这是他与苏谚结婚近15年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慌的感觉。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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