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难以想象它的模样,公的呢,还是母的?年龄多大?乃肥?是瘦?黑猫?还是白猫?短尾?长尾?野生的呢?还是偶或溜出家门逡巡一番?我猜不到,但我却知道它来过,不知道它第几次溜进我的办公室了,那天忽然发现我的桌面情况异常,痕迹清楚,肯定是脚印,从印记的形状可以得到判断,它在往屋里走,自窗台始,脚步曾踱于临窗的那张桌子。
夜色毫未阻挡住它的视线,它越过中间的那张椅子,所以脚印又从另一张桌子出现了,据我推断它也去过小夏的那张桌子,然后从那里纵身一跃回到地面,因为外面新雨才停不久,这只猫从窗外闯入我的办公室继而从桌子上行走,湿足未干,脚印清楚,可我却看不见它往回走时留下的足迹。但我可以肯定,它还是从窗户离开的,只是窗台的两端都可以看到脚印,杂乱无章,便不得判断它究竟消失于哪扇,猜想不错的话它应该仍从东边的那扇逃走的,因东窗之下有空调的外机,对于它的进出形成了便利。是啊,它应该听见钥匙转动门锁时发出了声响才走的,几乎每天我都能早于所有的同事到达单位,应该不会还有别人能够惊动它了,早晨七点我到单位了,它正好离开,错不了。
它来干什么呢?我的办公室有很多抽屉,起码有三个抽屉里都有食物,适合我吃,也适合所有的蟑螂。但所有的蟑螂绝难从我的食物里尝到滋味,因为它们不可能打开那些包装,甚至有些包装连我自己都很难一下子撕开,所以那只猫也很难做到,尽管它有利齿,却还没有掌握方法,为此我确曾做过检查,所有的食物安然无恙,也从未在地面发现过撕开过的包装碎屑。蟑螂也休想从任何容器中喝到一口水,因为每天下班我总会嘱自己细心查看所有的盖子有没有盖好,每每念及,立刻行动,这个习惯的养成源于我对它们的恨,蟑螂是我最恨的一种生物,鲜被超过,除了苍蝇。
为此我分析了较久,起码两天。它为何而来?现在才了然:因为外面实在太冷了,尤其苏州的冬天,这种冷是令人咬牙切齿的,裹得再紧也没用,不信你试试,只需零度,也只要半个小时就够了,立足户外,苏州的冬天必会示你以狰狞面目,譬如这几天,冷空气仍在此处盘旋,温度虽在零上,却常常让我觉得寒意瘆人,但凡迎着风,无时都会感到它从我心里穿过,又像在薅我的毛,每根被它拔走即是一次体无完肤的感觉。卧槽。
猫走了,可我知道它还会来,趁我不在的时候。昨天我特意把两扇窗都关上了,奇怪的是当我早晨来到办公室的时候却觉得昨晚它肯定又进来过,因为所有可以看得见的脚印仍还留在原处,我忘了把它们抹却了,却非粗心之故,这是一种说不清的情愫,譬如对待一个人,她(或他)之既来,便不忍跟她(或他)道别,常常如此,尽管我知道,她(或他)已死去很久。
2019.12.04.苏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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