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八月二十七号零点零分,手机模式切换到飞行模式,习惯性的点开了anyview阅读,自动打开到上次的内容,酒徒的盛唐烟云第一章,我在二十六号晚上通宵把只剩最后十个百分比的篡唐看完了,那时已经是二十七号早上七点钟了。
每一次看完一本小说,都会有种淡淡的兴奋感与浓浓的失落感,兴奋于又看完了一本精彩的小说品味了一次别样的故事,失落于不知道下个精彩的故事会在何处。在手机里再次找书看,历史类的名家名书除去不喜欢的大多都看过了,在脑海里想来想去想不起还有什么好书,不由感叹口味越来越叼了。我现在养成了一种非名家书不翻的坏毛病,每次强迫自己认真去看总是熬不住开篇第一章就关闭,比如篡唐,刚开始我并不知道这也是庚新的一本力作,上网搜索确认后才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强迫自己看下去,然后越看越精彩,越看越投入,就有了这一次难得的通宵看小说。
眼睛快要睁不开了,使劲揉眼睛,密密麻麻的神经刺痛感还是密密麻麻的涌来,但我还是睡不着,意识睡不着。
站在阳台上眯着眼睛俯瞰眺望着这座不断往复循环的喧嚣繁华的城市,听着附近工厂时不时响起的上班铃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也许是在羡慕那些有工作的人们能够不像我这样无时无刻不被生计烦恼而又无动于衷,也许是羡慕那些被规则束缚的人们至少有一个目标而不像我这样游离于规则边缘,稍不注意就出局。
脑海里突然冒出了唐伯虎那句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是啊,其实谁又能看穿谁呢,谁又能去笑话谁呢,你有你的苦衷,我有我的难处,大家半斤八两王八对绿豆而已。想到这里,不禁笑了起来,想不到我还挺有自我解嘲的高尚品格。
坐在客厅里玩弄着手机,心里犹豫要不要按照计划出去找工作,再走一次那条九站,然后把它写进故事里,不断袭来的整夜未睡的疲惫感让我找到了一个打退堂鼓的理由,然后继续玩手机,喝茶,上网,逛论坛看新闻。
下午两点,终于熬不住并且暂时觉得手机无趣,回房躺下,睡意迷迷糊糊,意识迷迷糊糊,时而清醒时而似梦,翻来覆去让我抓狂,情绪来了,就开始对自己现在的猪狗不如的生活感到鄙视厌恶唾弃耻辱,开始深刻的反省自己并明确定下了改变现状的方针:找一份包吃住两千以上的工作。并且恶狠狠的发誓今晚零点准时睡觉八点准时起床出门找工作,不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就不回来。
下午五点,爬起床,迅速洗澡洗衣服然后换鞋出门,坐上电梯后开始迷茫的问自己出门干什么?
我不知道,此时我脑子里充斥的依然是这两个月里的得过且过思想,所以我困惑。
慢慢习惯走在大街上的感觉,手里不再始终握着手机,双手试着向往常一样小幅度摆动,努力去适应刺眼的阳光。
在木桶饭店点了一个茄子肉沫饭,突然发现身边不远处来了一个在我的审美学里七分的美女,于是不再用勺汤的勺子往嘴里猛扒饭,把手机揣回兜里,左手熟练的捏着一双筷子慢悠悠的夹啊夹,尽管我其实已经饿得没有力气了,但我还是会在美女面前装优雅与傻逼。
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泰囧》里王宝强和徐铮电梯旁的搞笑场景,差点喷饭。
出了门又开始迷茫,漫无目的的往前走,路过社区广场,看到大人们带着孩子在那里玩耍踢气球,或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拉家常,气氛很放松和谐,我停住脚步想了想,然后在一个角落坐了下来,吹着大雨来临之前的风,点了一支烟,眯着眼睛看着玩耍的人们,他们是那样的快乐,孩子们脸上纯真的笑容是那样让我羡慕。
不断刮来的大风卷起树叶烟头灰尘垃圾在空中飘起又落下,天色随着不断聚集的乌云变得越来越暗,惊雷滚滚。“山雨欲来风满城啊。”我叹了一口气,长长的吐出一口烟。有大人牵着未尽兴的孩子回家了,还有一部分人留在广场上继续玩耍并高呼真凉快。我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只是心情有些黯然,说不清楚原因,也许只是习惯性的庸人自扰情绪发作,打开空间想要在这一刻写点什么发泄一下情绪,希望有人能够理解我,对着新建日志却不知从何处落笔,明明心里有千言万语。最后选择在留言板里写下了几句模糊含义的话,然后等待有人来看,等待有人能够理解,然后在等待过后关闭网络。
我继续坐在广场上等待雨的降临,渴望来一场大雨的洗礼雨中的狂奔,然后生一场大病,最后在大病中大彻大悟发奋图强。也许是我诚心不够无法感动上天,老天爷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在所有人都以为马上要下暴雨的时候,浓郁翻滚的乌云突然散去,世界突然变亮了许多,可我却感觉我的心变凉了许多,仿佛刚经过一场大雨的洗礼,雨中的狂奔。
八点钟,手机还剩下百分之二十的电,脚下多了五个烟头,人越来越多,广场有人放起了音乐,妇人们扭动着身体开始跳舞,灯光和不断来往的人流让我觉得画面很好,很有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所谓意境,打开手机里的相机功能,拍下了几张照片,然后毫不犹豫的起身离去,因为我觉得我已经带走了这片繁华。
「二。」
二十八号十二点,在梦中被外面说话声惊醒,美梦瞬间消失,甚至连梦里遇见了何人看到何物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是一个温暖美好的美梦。醒来第一件事是拉开窗帘看看天色,嗯,阳光正好,离脚边还有几厘米,然后快速爬起床查看时间,“尼玛,怎么就十二点了,我定的九点的闹钟怎么没响?都是闹钟惹的祸啊!”心想着反正今晚一定早睡明天出去找工作,然后躺回床上继续玩手机,上空间,逛论坛,看新闻,看网页。
最后还是残酷的现实战胜了懒惰,起床刷牙洗脸喝水然后马上拿起纸笔开始列出在网上看到的留有详细地址的招聘广告,我选中了五家,离这里都不远,上雪科技园有两个但是没写是否包吃住,所以被排到四五序列,新生那家虽然属于五金行列,但是算起来工资也不算低而且包吃住,是五家中唯一包吃住的,各方面条件都符合,只是心里又开始打退堂鼓,矫情的我开始挑三拣四的觉得五金不好太累太脏没兴趣之类的理由,最后开始按照写明的各家工资计算方式加福利计算工资,发现还是五金最优,只好安慰自己没什么大不了,在浙江的时候不是也不喜欢电动自行车工作吗?最后还不是坚持了下来,坚持就是胜利,一切自我恐吓都是纸老虎。
其实并不是什么各方面最优,仅仅只是因为如果太远我搬行李就会很麻烦,而我不喜欢麻烦。尽管我的行李很少。
在家里吃完两碗饭,换鞋出门到双龙地铁站,在招聘广告中所指定的2号站牌下苦等半小时后唯一一辆开往新生总站的公交总算来了,坐好位置买票时却被告知坐反了。悲剧啊,难怪过天桥时明明看到前方指向新生心里还有点奇怪,原来是自己傻逼了太轻信别人了。
下车走了很远一段路过天桥,走到站牌下已累的满头大汗,捏了捏出门时胡乱塞进口袋里的钱,二十块,嗯,应该够了,在小卖部买了一瓶东鹏特饮,找零十六,楼下两块五的东西这里竟然卖四块?在心里骂娘:尼玛,敲诈啊,赤裸裸的敲诈啊。愤怒的开盖一看,再来一瓶!总算心理平衡了一些。
经过半小时仔细看完两本二十多页的规章制度书并口头随机考核通过之后,再与有关人员商定清楚相关事宜,总算面试顺利,说好二十九号七点五十带行李安排宿舍然后上班。回去收拾好东西,和阿星简单的交流几句,说好明天送我到那里后,各自回房。
十一点开始放下手机闭上眼睛等待入睡,却无奈的发现无论怎样都睡不着。所有能想到的关于对失眠有效的方法都试过了,就是睡不着,总是控制不住思想,哪怕一直在脑子里念叨睡觉睡觉睡觉的自我催眠,也在几分钟后被纷乱繁杂的碎片化的思绪冲破击溃,爬起床看时间,二十九号凌晨一点。和朋友诉苦,最后朋友们都睡觉了,只好打开空间看以前写的日志,不知不觉就到了两点多,赶紧躺下。
凌晨四点,我还在清醒状态,没有一丝哪怕哈欠也好的困意,我要崩溃了,不停在心里念叨:这下完了,明天爬不起来了,完了完了。
七点二十,准时被闹钟闹醒,艰难的睁开眼睛,在心里怒骂诺基亚手机闹钟怎么这么准时,跟安卓一起熄火不好吗?骂归骂,总是要工作的,拖延逃避并不能解决问题。刷洗完毕,和阿星出门。
和安排宿舍与工位的那位龙先生相处还好,不放肆不骄傲,并排时我故意落后一个身位,他说话时我认真做倾听状,说话时首先说请问,最后他转身拍拍我的肩膀,小伙子,看你挺懂事嘛。我笑笑,还好。
「三。」
车间里工作很轻松,不累不脏也不热,光线环境都不错,管理也挺宽松,大大出乎我的预料。我认真扮演着新员工应有的认真学习精神并尽快完成排下来的任务,不乱说话,老员工说话时恰当的提问与之套套近乎,与另外两个比我早来几天的新员工抱团并掌握了几分话语权。
八小时工作完毕,这一天内我却没有丝毫瞌睡的念头,只是偶尔打个哈欠,中午回宿舍时也只是闭上眼睛没睡着的躺了四十分钟,期间特意和宿友搭话可惜没有任何进展,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下午五点半指纹打卡下班,想了想,我给阿星打电话准备说我下班了马上回来拿东西。又想了想,挂断了正在嘟嘟的电话,阿星现在在跑快递,每天都很忙,还是不打扰他了。
在工业园门外买瓶红茶一口气喝完,快要冒烟的喉咙总算舒服多了,一下午没有喝水,对我这个时时刻刻离不开水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地狱般的煎熬,可我忘了带水杯去车间,只能痛苦忍受。
六点半,到家,下午上班站了半天,在站牌下又蹲了半小时,从双龙下车又走了十多分钟路的脚后跟已经完全酸了,当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赶紧回家然后舒服的躺下让脚好好休息,不禁加快了脚步。
我一个人在家到处找饭盒,从冰箱拿花生牛奶喝时目光随意一瞥,结果被无声无息走进来的一个陌生面孔吓了一跳,幸好他看上去不像是干坏事的人,给我的感觉倒是老实木讷,听他说话是客家话,紧接着想起之前屋里多了几个有些旧的行李背包,才猜测出他是阿娇老爸。
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其实也没什么可聊的,只是他给我的感觉是无论聊什么都很轻松自在,那张沧桑的脸与忠厚老实的性格,让我暂时忘记了烦恼苦闷,似乎天塌下来还有他会去顶着。
不一会儿,阿娇和她姐姐回来了,我也收拾好了东西,没有停一下,换鞋出门。
「四。」
突然生出一种第一次离家时的感觉,仿佛迷路的孩子,没有家的流浪儿,想要回家的游子。忍不住回头望着马路边那栋最高的楼房,最后还是忍住了,沉默的走在被不时经过的大卡车带起的烟尘飞舞的马路上,只是不知何时轻轻哼起了歌。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看看你最近改变,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好久不见。
原来,在孤独的时候,第一个想起的,是她。云浮如是,江苏如是,浙江如是,深圳,亦如是。即便我再怎样绝口不提,不相往来。
突然觉得很累,很累,觉得大马路上那从不停歇过的车流发动机声喇叭声如有实质般向我压了下来,我感觉很累,很累。
我坐在离双龙地铁站只有一百米的马路边的草坪上,后背前胸已经被汗浸湿,拧一拧可以滴水。
休息了五分钟,七点,站起身,平静而快速的向前走去,我还没有到达目的地,没有充足的时间休息。
一辆接一辆的公交车排队在站牌下走了又来,我身边换了一拨又一拨的候车者,夜幕笼罩了这片天空。我没有抬头去仰望星空审视内心,平静的站立没有表情的脸和紧紧眯起的眼睛已经足够让我释放出冷漠的气场,所以我感觉我的身边没有其他人愿意靠近,也许还因为我满身的汗臭味。
「五。」
七点半,上车,七点四十,下车,又一阵迷茫,然后开始货比三家的买生活必需品,提着一桶东西,进入宿舍。
我依然下意识的哼着那首歌,陈奕迅的好久不见,直到打开宿舍门。
宿友正躺在床上关着门开着空调,听到开门声抬起了头,和他对视了两秒,我移开了目光,把桶放在床下,我在等他开口。
他说话了,“你今天进来的?”我点头笑了下,“嗯。”
拉开话题。
「六。」
当听到他来自湖北荆州时,我开始觉得这个世界太小,似乎我只要住宿舍就能碰见荆州人,浙江是这样,如今深圳也这样。
他说他下个月十八号去洛阳某大学报道,他是大一的新生。
沉默的冲了一个冷水澡,洗去了体表的燥意,还是觉得世界太小,缘分这个东西实在太奇妙。
点了一支烟,看了正卷着被子睡觉的他一眼,叹了口气。
洗完衣服,九点,打开网络,与人聊天,说我今天遇到的事,宿舍的莫名其妙的缘分。
又点了一支烟,看烟雾在指间袅袅升起,侧身躺在单人床上望着石灰粉刷的天花板,想把它看出一朵花来。
「2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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