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选完片,邹皓和蒋小雅出了摄影室。
“真不用我陪?”在停车场,邹皓问蒋小雅。
“不用。我去接盼盼,直接过他外婆那了。”蒋小雅微微笑道,“你这阵子忙得黑夜白昼不分,是时候放松放松。”
“跟着你们,也没有不放松。”邹皓依然一副认真的口吻。
“好了,好了,你再这样,我都快被你那班朋友骂死了。”蒋小雅哭笑不得地抚额头,“估计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个悍妇,剥夺你自由的悍妇。”
“哪有这么严重?”
“有。再说这个假期我也想陪陪我爸妈,自从有盼盼后,我就没陪过他们一天。”蒋小雅笑容隐了下去,脸泛起一阵落寞。
“好,听你的。”邹皓伸出手,抱了抱她,在她额前印下一个吻,“我今晚打给你们,代我向爸妈问好。”
“嗯。”
两人告别,各自开车,朝相反方向离去。
邹皓开得很慢,现在才四点多,和昌叔阿肆他们约定的时间还早。
彼此间已经好长时间没联络过,除了刚回国那阵,还有点聚的兴致。
以前在国外,以为是空间距离隔断了大家的热情,现在在同一城市,近的不到半小时车程,反而慢慢的远了,像是避着般。
……
被推着走
跟着生活流
来年陌生的
是昨日最亲的某某
邹皓想起那首《最佳损友》。
这段路路况很不好,机器轰鸣的正在修路,右边一条车道被围起来。
前面路口交通灯转弯,要换车道,邹皓转头瞥了眼后视镜。
也是这一转头,他看到了那道身影。
苏妙没开车。她的车昨晚被后面追尾的刮了道大口子,此时正待在修理厂。
摄影室到地铁还有十多分钟的路程。苏妙看看四周,树影幢幢,日光洋洋洒洒,偶尔几片枯叶被风卷高,又不动声色地落下。
苏妙来了兴致,决定走路过去。
为什么要逃?
苏妙细高跟踩在落叶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响。
有必要逃?
像跟自己较劲,这念头偏执地缠住她。
思来想去,她最后给出的解释是,就单纯的不想跟他们打招呼罢了。
但还是好奇。
“你说,怎么巧成这样?我几千年都不去照一次相,一拍就有偶遇,这省城里起码有几千家摄影室吧!”她禁不住郁闷,对乔蕾吐槽。
“……他们是我介绍到那拍的。”乔蕾低声道,话语间有点吞吐,“前阵子小雅问我的婚纱照哪里拍的,她觉得好看。”
“哦,是么?”苏妙声音变得淡淡的,听不出任何波动,“你什么时候和她的友谊之船坐得这样稳了?”
“前阵子不是在她公司订了套卫浴橱柜么?加上刘开与他们买房的事。我们一起吃了几次饭。”
“哦。”
“她人挺好的。”乔蕾继续说,又迟疑,“他们准备五一结婚。”
“哦。那很好啊。”苏妙低头,看着脚上露在鞋面的一截肌肤,青黑的血管像激凸的枝藤般攀爬。
乔蕾在电话里沉默一会,再开口换了另一话题,“哎呀,你的私照拍得怎么样?”
“那还用说,劲爆,让你血气贲张……”
两人嘻嘻哈哈聊了几分钟。
谁知走到半路,才发觉前面轰隆隆的在修路。
2、
邹皓的车不知不觉慢下来,与她,同处一平面里,两条平行线。
午后,尘粒飞滚,砸到脸上,刺刺的疼。
苏妙迎着凌乱的青灰色水泥路穿行,突然脚下一紧,趄趔两步,差点摔倒!
低头一看,右脚高跟鞋细细的跟,嵌进一松动的井盖夹缝里!
夹缝很小,鞋被吃得很深,怎么拔也拔不出来。
苏妙光着脚,蹲在地上抓着那截能踩死人的东西,狠狠往外拔,觉得自己像个傻逼。
日尼玛啊!苏妙心头冒火,眼四处瞟,想找点工具。
“我试试看!”背后的声音响起,苏妙的手蓦地一松,向后跌去。
“小心!”一只大手扶住她,耳边貌似传入低低的叹息声。
四下一片轰鸣,苏妙不确定这声叹息是否真的,但她非要较真:我出洋相你叹息做什么!
所以她瞪着邹皓的目光里便有点凶。
她拍摄时化的妆未卸,脸白,红唇微张,唇油粘腻,像拉丝一般。
像个火红的豹子。
她的脾性邹皓自然清楚,乖觉地别开脸,不去惹她。
他蹲下来,抓住鞋面,向上运力,不肖几下,鞋被拔出来,但鞋跟被磕出道道划痕。
苏妙不理,穿上,道了句谢,也不知他听没听到,往前走。
邹皓跟在后面,经过一辆停在那里占了大半边道的掘土机,躲闪间,大衣下摆的大口袋勾到土斗,一下子被扯裂开。
苏妙回头看,懵了,“到底是你碰到我倒霉,还是我碰到你才撞了霉运?”
邹皓哭笑不得,“你说呢?”
两人走远一点,到了安静路段,苏妙指着裂了一半的口袋,问:“你怎么办?”
邹皓不太在意,用手抚几下,看着好一点,“没事。”
大不了被昌叔他们嗤笑。
又问她:“你怎么回去?要不要送你?”
苏妙摇摇头,又四周看了看,老旧的住宅区,有好些小摊小店。
“难看,还是找人缝一下好,你等等。”
“你不要动。”
说着朝一小型百货店走去。
邹皓站在原地不动,路上熙熙攘攘,热闹非常,一股子人间烟火。
苏妙回来,手里多了一个小盒子。
她指指路边石凳,“坐下罢。”
邹皓已料到她想做什么,嚅嚅嘴,最终也没多说,顺着坐下。
就是感觉很奇怪。
苏妙打开小盒子,里面是各种颜色的小线团,以及一盒针。
穿针引线,朝他呶呶嘴,“脱下给我。”
脱下递给她。苏妙便窸窸窣窣缝起来。
邹皓斜靠在石凳上,石凳沁凉的触感让他不太习惯,换了一个姿势。
他感觉有点好笑,都什么年代了,她还做这个;他们都是什么关系了,她还做这个。
可是他没有拒绝。
他扭过头,从他的角度,能看到她一头金栗色发丝,发端处一小截新长的黑发,以及雪白的头皮。层层分明,没有过度。
不过他再细看一眼,生生顿住了。
一片金黄色泽中,掺杂一两根亮得过分耀眼的发丝。
但看准了,那不是亮色,是白色。
他喉咙发紧,有一瞬间的迷茫,这人似是苏妙,又好像不是。
“好了。”苏妙把外套递给他,“穿上吧。”
没动静。
她抬起头,撞进他的眸光里,有点晕乎,“怎么?用不着这样感动吧!”
站起,拍掉裤子上的线头,“你知道,这个,我强迫症来的,就像做家具的,看见凹凸弯曲的东西就想把它磨平掰直一样。”
苏妙会做点裁缝,是跟张美丽学的。
自小学四年级开始,家里就有一小百货店,店里永远有一台缝纫机。
张美丽忙活时,苏妙就得在旁帮手。用她的话就是,“我干死干活,你怎能闲着?”
于是,穿针、钉钉描描,剪布,车线……帮着做着,竟喜欢上了,还有过做设计师的念头,尤其初中那会迷上漫画家矢泽爱,追她的《天堂之吻》,《NANA》,后来干脆报读过艺术班。
那时候爸爸还没出事。现在想想,那段每天上学放学都背着画板的曾经很苦逼的日子,竟是最开心的。
生活真奇怪,苏妙感叹。
人生这条路,到底是宽,还是窄,很难说。很多时候,以为通畅无阻,却变数顿生;以为无路可走,偏又峰回路转。
苏妙站起,“我走了。拜拜。”
“苏妙。”
苏妙回头。
邹皓的眼睛好像暗了一下,讷言,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谢谢。还有,照顾好自己。”
“来自即将成为已婚人士的博爱关怀?”苏妙嗤笑一下,摆摆手,“谢了。”
3、
和苏妙分开后,邹皓临时回到公司发了几封邮件,才赶去旧友的聚会。
聚会不知什么时候起,变得无聊。无非是吃喝,聊八卦,房子,股票,女人……
有人提议,不如去酒吧,顺便跨年。
“多大了?还玩这个。”昌叔呛声。
“怎么?玩不起?”汪淼淼反驳,“不能玩就乖乖回家陪老婆孩子女朋友去。”
又问邹皓,“邹皓你不用11点前回家吧?”
邹皓笑笑,摇头。他对于去哪里没异议,蒋小雅两母子回娘家,这个假期他基本就一人。
“邹皓你能不能少回点家?你这样做男人让我们很有压力。”IT男阿肆苦着一张脸。
“不回家,跟你过?”
“可以呀,不嫌弃我那30平方出租房就好。”
“嗤。”
“不如去BACK?”昌叔道,看着邹皓,“挺怀念的。”
BACK?听到这个名字,邹皓有一瞬的晃神,而后淡淡的蹙了蹙眉。
“好啊,我赞成。那里现在规模扩大了,翻新了。”汪淼淼插口道。
邹皓顺着他们,“我没意见。”
“可真怀念,那里是学校附近最实惠,又有格调的BAR了,曾包揽了我们那时候大部分的聚会。记得那时候昌叔爱和某人怼酒,怼的深水炸弹,昌叔没一次赢过。”坐下后,汪淼淼边感叹,边故意朝昌叔做了个鬼脸,意识到什么,又小心朝邹皓看一眼。
昌叔霎时黑脸。
邹皓不吭声,他自然知道她口中的人,是谁。
“邹皓,我们今天再怼几吨炸弹吧。”昌叔大声提议。
“我不行,你们随意。”
“哎,邹皓你怎么越来越像个老头子,死气沉沉,啥劲都提不起。”另一尖脸短发女抱怨道,“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亏得我那时喜欢你,追着你表白,最后被你无情out出局,简直惨绝人寰。”
众人听到这个,会心笑起来。
邹皓也笑,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在另一处。
他们在二楼的卡座,刚他挨着栏杆往楼下随意瞄了一眼,又看到那抹身影。
几小时前才见着的人。
酒吧是浓浓的复古乡村风格,昏黄的铁质小吊灯下,她坐在吧台,与一对男女一起,背对他。
今晚,较往常欢腾很多。
但她坐在那里,很安静,喝酒,偶尔和身边的人谈笑,给一个表情,然后发呆。
周围的仿佛与她无关。
零点很快到来。
新的一年了。
现场人头攒动,DJ歌手舞者带头嗨起来。
开始倒数。所有人都用一年来的余力,喊出来,挥手告别;然后,眼巴巴地,把未竟的希望寄存到更加飘渺的下一年。
邹皓心不在焉,他没有办法集中精力去快乐,或黯然。
有些片段刻意藏起很久,再调出来,总有些不真实,像肥皂泡般,随风飘散。
但总有一些牢固的,摸爬滚打般,跳出来,非要证明一切过往。
告白,亲吻,疯闹,撕扯……在这个空间,在回忆里,痛苦和快乐不计其数。
邹皓甩甩头,定了定神。他的目光一直向前飘。
一眼就能看到她。
她比他们玩得还嗨,几个人,拿着酒瓶,跳上吧台,乱扭腰肢。
外套已脱去,红色裙子下露出大截肌肤,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
邹皓看出,她的眼睛异常亮,脸颊耳根脖子红彤彤一大片。
她醉了。
有那么几次,苏妙眼睛转溜到上面,邹皓感觉似乎与她的视线对上了。
但也只是一忽儿,她表情未变,他根本不能确定。
4、
苏妙难受极了,酒气往上冲,冲得她天旋地转。
她跑到卫生间催吐。
她极少醉,今晚喝得太带劲了,一杯杯深水炸弹咂过来,啤兑白,红兑白,不倒才怪。
累得气喘吁吁,好半天没缓过来。
真老了。十几岁那会,借口去同学家,偷跑出去疯个通宵达旦,第二天回家不敢让张美丽知道,照例神采奕奕干活,忍到晚上,一样没事。
胡乱洗把脸,漱口,补完妆,才强撑起精神出去。
出来就看到他,整张脸在灯光下,沉如磐石。
“嗨,你也在。”她懒洋洋地打招呼,身子有点歪,经过他身边。
“别喝了,对身体不好。”
“怎么像个老头子?下一步你要跟我谈养生么?”她嗤笑。
邹皓囧,今晚第二次被人说老头子。难道非要迷乱买醉疯狂到把每天当成最后一天来活,才算年轻?
“但也不是这样喝的。”
“没事。”她瞄她一眼,状似随意问:“拖家带口出来跨年?”
邹皓无语。“不,和昌叔他们一起。”
“哦。怪不得。”她头转向别处,但人停下来,给自己点了根烟。
“怪不得什么?”
“你会来这里啊!”这间酒吧在两所高校附近,不像酒吧街那种繁华地段,它赚的多是周边人的生意。
“你不也是?”
“我不一样。我几乎每年都会来。”
她的话随着烟雾徐徐吐出,在一片缭绕中,失真严重。
啊?邹皓死死盯着她,眼睛像X光,一道道凌厉的射出,企图抽丝剥茧,探寻到内核。
“怎么这样看着我?”苏妙哑然失笑,“我来是我的事,跟任何人无关!”
“是……是么?”邹皓低头,刚下意识伸起的手,又徐徐放下。
“嗯。想去哪里,是我的自由,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才不来?”邹皓清了清喉咙,垂眼,视线落在她裸露纤细雪白的肩臂上。
刚才闹腾出来的汗散去,寒凉重新袭来,她缩了缩。
仿佛这个问题才真正的引起她的重视,她的目光有点难堪地移开去,她看了看周围,墙,灯,门,还有偶尔经过的摇摇晃晃东倒西歪的人……最后,她重新看回邹皓。
“应该以后不来了罢。这BAR 很神奇,每年都在变,又总有一些未变,但终归变的比没变的多。”苏妙仰头,烟雾缓慢上升,她的身影在淡弱清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模糊。
邹皓手扶着墙,不由自主的收紧,没有出声,也不知道说什么。
苏妙继续轻声道:“也不是每年都来,去年就没来,去年我订婚了;今年我又遇到一个男人,动心了,我也以为不用来了,但……没办法。”
“每次都是一个人。今年我不想一个人,就约了人,哦,他是帮我拍写真的摄影师,我想,如果顺利的话,钓来做一次炮友也未尝不可,结果人家女朋友也跟来了,看着我,我就是那个万人唾弃的妖艳贱货,呵。”
她说这些,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的,仿佛真的是再平常不过。
每年选个日子,喝喝酒,顺便缅怀一番,无关他人,没扰到他人。
谁没有过?
5、
她还是笑看着邹皓,那目光有几分洒脱,几分傲慢,几分温柔。
邹皓最终移开脸,隔断她的眼神,有些东西,他怕再藏也藏不住。
他脱下外套,给她穿上,手落下时,碰触到她的发端。
柔柔软软的触感,像跟细丝,缠上来。
“苏妙,你答应过我,要好好活下去的。”
他只能憋出这一句。
她脸色微变,眼里渐生惊浪,“是啊,知道你要回来,我那时不知有多高兴,就想让你看看我过得有多好。”
“我做梦都想让你知道我过得有多好。”
“我努力了。”
“邹皓,我大多时候都拎得清,只有有时分不清。我尽力了。”
“邹皓,你走吧……”
后面的声音,低下去,几乎没法听清。
“嗯?”
烟将燃尽,苏妙低头掸掉烟灰,放嘴里深深吸了一口,再在垃圾桶上摁灭。
邹皓转头去看她的时候,迎来一个吻。
夹着烟酒味的吻。邹皓向来不喜欢浓重的味道,但于苏妙,他又觉得,一切都理所当然。
他很快便轻易接受了她的侵入。
她的情太烈,碰到即伤。
她的脸滚烫,吻迅疾无声,气势强硬,没有半点温柔,灵活湿润的舌头一次比一次深入地纠缠着他,嘴张张合合,两人体会到发颤般的眩晕感,开始沉醉。
她步步紧逼,把他逼到墙壁上,大衣硬挺的面料摩擦着同样紧绷的大腿骨,似是不耐烦,她费力地扯开它,使劲往他身上研磨,挤压着他。
渐渐地,苏妙感到呼吸变得困难,但她没有停。
所有的毛孔都在叫嚣,像脱水的鱼儿,一股压抑着的窒息感,她觉得好爽。
她一直吻,她不停,他也停不了。所有的话都在这个吻里,说得了的,说不出口的。
在她即将脱力停下的时候,邹皓尝到一些苦咸的液体。
“苏妙?苏妙。”他圈住她软踏踏站不稳的身体,才稍微往侧边移了两步,她已经顺势下滑。
他连忙稳住她,把她往上拉,看她除了拼命喘息外,眼紧紧闭着,手抓这他的衣领不放,还湿亮的唇在幽闭鼓噪的空间里,有股灼人的性感。
邹皓又晃了晃,叫了几声她,依然不见效,她软软地歪在他身边,呢喃了几句,逐渐放松,睡死过去。
睡死。
邹皓懵了。
邹皓打横把她抱起,进了电梯。
6、
车上,邹皓想问出她的住址,奈何怎么也摇不醒她,只嘴里不时嘀咕两句不知哪国的鸟语,邹皓一个字也听不出来。
他只得开了间房。
插卡,进门,他反身用脚把门踢关上。
他把苏妙放床上,刚要起来的时候,发觉身下的女人睁开了眼,双腿膝盖处顶着他的腰腹。
他盯着她,她也回视他。
双方的表情皆复杂无比,但相比起来,她的要尖锐得多,也炽热得多。
她使力把他往下拉,他一个不稳,往她身上倒去,轻易被她捕捉到唇。
但这次他没纵着她,捏了捏她下颚,移开唇,把她拉离寸许,双手撑起身。
“不行么?”她盯着他起伏的胸膛,眼神闪着决意的光,“我喝酒了,邹皓。”
“邹皓,我喝酒了。”她又说一遍。
见邹皓依然僵着,她干脆坐起,手插进他的黑发,唇贴上他的脸,眉眼,鼻,下巴,一步一步,一寸一寸,攻下来。
夜越来越沉,世界归于寂静,人彻底撕下最后一张皮。
当一切碍于表达,总想通过另一种方式来纾解。
眼前的女人,浑身,每一处肌肤,每一个呼吸,甚至衣服上每一处褶皱,都在赤裸裸地表达着她的诉求。
只要他动一动,跟着她的节奏,就可以为所欲为。
但她是谁?她是苏妙,不是别人。
不是用酒后乱性一响贪欢几个字就可以全然概括,不是简单的爱或恨就能解释清楚的儿女情长。
邹皓终于动了,鼻端嗅到她脖颈深处的汗味,他双手伸到背后,颤颤抱紧她,狠狠的,又抱了抱。
他把她下移到小腹的手握住。
“苏妙,我知道的,我都知道。”他双手定住她的脸,额头与她相抵,“但到此了。”
苏妙停住,凶狠地盯住他。
他看到她眼睛红了。
“你睡罢。”邹皓站起身,整整衣服,“我回去了。”
“苏妙,新年快乐!”
他再看一眼已把头埋进双膝的人。
“你要不要,跟我说声新年快乐?”
没有回应。
邹皓迈腿走了出去。
出来,寒风缩紧了他的肌肤,他没注意到身上少一件衣服,只是木然开车门,发动,顷刻又停下。
他抬头望了望天,月色已隐。
夜里很静。
今晚的一切,他一片混乱,唯有那个窒息的吻,带着不成调的余韵,以及心底里一个声音越发激烈的在扣响拷问,“你为什么要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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