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上班后,因为一直在技术领域,工作的每个公司,都少不了印度女同事。这些年来,我身边的印度美女们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她们有很多相同点,比如大都勤奋善良,大都是包办婚姻。但每个人个性不同,背景不同,经历不同,故事也千差万别,都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那年,我做了几年全职妈妈后回去工作,就职的公司有几百人,但技术组只有五六个人,赛丽和我是其中的两名女将。赛丽来我们公司之前,在一个大的保险公司做了二十余年,后来那个公司大幅度裁员,她被裁掉后,找到了我们公司。
赛丽有两个上高中的女儿,先生博士毕业,在一家制药公司的研发部。她个子不高,身材有点发福。脸上大多数时候带着笑意,但也喜欢发些牢骚,脸上经常会有气鼓鼓的表情。
中午吃过饭,我俩经常搭伴出去走一走。赛丽喜欢给人讲故事,她告诉我她的名字“赛丽”是英文名字,她说如果我用印度名字你们就有麻烦了,因为我的名字至少有20个字母。
她和妹妹是小时候跟着父母从印度移民过来的,结婚前住在华盛顿特区。她爸爸有一次过红绿灯时被车撞了一下,伤治好后落下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毛病。
看得出来赛丽很爱她的两个女儿,上班时经常和女儿通电话,常常没完没了叮嘱半天。对老公,看得出他们感情其实不错,但她有不少牢骚,比如他懒,不愿意做家务。比如让他去买东西经常买错,乱花了钱买的东西还不能用。说到此处,赛丽通常会半真半假地说:我真想踢他一脚!
赛丽的两个女儿从小时候起,就一直跟着一个印度老师学习印度传统民族舞蹈,不觉已经十余年。大女儿临近高中毕业,赛丽为两个女儿举办了一个声势浩大的汇报演出活动,邀请亲朋好友两百余人前来观赏。她还从外州请来了几个演奏印度乐器的音乐师,食宿都在她家里。
这个演出,她邀请了同一部门的包括我在内的几个同事。那时我家娃还很小,怕他们在演出时哭闹,不得不婉拒。后来听她说起演出的那几日,他们家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美食美酒,好不热闹。以前就听说在印度一个婚礼动辄就是几千人,这样一个自家娃的舞蹈表演就这么大手笔,也是让我见识到了,对这个民族相互间的抱团和宽容也初有体会。
那时我们组有一个同事卡西,是技术上最有资历的人。因为我们当时的老板不是技术出身,他视自己为组里最重要的人物,对我们这些新来的经常颐指气使,指手画脚。后来他跟我们提到他的原生家庭说话都是直来直去毫不客气,跟很多西方家庭以鼓励为主的家庭气氛很不相同。
卡西留着挺长的头发,前面中分向外卷起,老让我不地道地想起小时候电影里看到的叛徒。我们对他印象都不是很好。
卡西来自加拿大多伦多一带,几年前他和当时在普林斯顿的女友布鲁克玩游戏时在网上相识,结婚后他移民来到了美国。布鲁克高高胖胖,是做宇宙星体研究的。她不仅科研任务忙,还在外面辅导高中生的入学考试SAT。因为她是常青藤毕业,名胜在外,找她来辅导的高中生络绎不绝,她也因此赚了不少外快。她偶尔有事来我们办公室找卡西,两人说说笑笑挺开心。两人暂时决定不要孩子。
没有孩子,卡西弄了一只比亲娃还亲的狗娃。那是一只毛色油光发亮的黑色大狗,有130多磅,名叫埃里克斯。他经常向我们感叹说他喜欢狗甚于喜欢人,因为狗不会害人,而人会。
当年赛丽来我们组做的那个项目已经完成了,如果她像在公司继续待下去,她必须转到另外的项目。赛丽的技术背景并不是很强,估计是当年网络泡沫大热时混进来的,并不是出于兴趣。
不久,卡西就经常性有意无意地提到赛丽的位置没必要存在,其实那时赛丽已经在刻苦钻研对她来说新的技术。当她有问题问到卡西时,他大多数时候表面上还过得去,但有时也会语气生硬,咄咄逼人。
有一次他和赛丽讲完后,去了卫生间。他刚走,赛丽就气愤地跟我说,这个混蛋,太粗鲁了,我真想使劲踢他一脚。说着,还做了一个踢人的动作。
我无意中听别的同事提起,卡西和公司管技术的总裁也表达过赛丽的位置可有可无,她不能胜任新职位的想法等。我听了有些为赛丽抱不平。凭心而论,赛丽还是很努力的。
一个很平常的工作日,我们完成一天的工作,正打算收拾一下回家,赛丽被总裁叫走了。回来的时候,她告诉我们,总裁说她第二天不用回来上班了。临走时,她狠狠地瞅了卡西一眼。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见到赛丽。
听老板说第二天赛丽给他打电话,抱怨不公平。老板是一个特别温和,对人从不会恶语相向。但决定是老板的老板做的,他也无奈。
我和赛丽住得远,联系也不多。但从网上知道她很快找到了另外的工作,为她开心。工作中碰到不对付的人,该怎样就怎样吧。条条道路通罗马,只要自己努力,总会遇到适合自己的环境和同事。
过了几年听说卡西和他太太离婚了。搞星体研究的工作在美国不好找,她后来找到了剑桥的博士后。卡西不想去英国,两人就分道扬镳了。
不知不觉十几年已经过去,我也早已经离开了那个小公司。想来现在赛丽应该已经做外婆了吧?祝愿可爱的赛丽,一切顺畅如意,除了她老公,生活中找不到可以踢一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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