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的表嫂,曾经是她的初中同学。
在讲述这个故事之前,我想了好几天,也郁闷了好几天,因为故事颇具传奇色彩,但我实在想不出该怎样描述,才能不辜负,最后,还是选择向自己拙劣的文笔妥协,采取平铺直叙的办法。
那位表嫂名字燕敏,是小鱼两三个月的初中生涯中,最大的收获。小鱼对燕敏的第一印象,大概是一个腿长个子高的独行侠。那时候刚入学,大家彼此都不熟悉,各自坐在床上,只有燕敏,楼上楼下地来回穿梭,浑身上下都散发出极强的存在感,想不引起别人的注意都难。
“两个人为什么相爱,这是一个谜”,这是我在小说《时光倒流的女孩》中看到的一句话,扩展一下,我觉得两个女孩为什么会变得要好,这也是一个谜,因为宋晴也说不清当初她为什么和燕敏非常要好了,只记得两个人连体婴似的,吃饭一起,上课一起,打水一起,上厕所一起,回宿舍一起。
两个人都大大咧咧的,洗脸的盆甚至都可以共用。那时候燕敏有一个婶子在附近,时常给燕敏送些吃的,燕敏每次都要两份,分给小鱼一份。没有两份也没关系,两个人可以合着吃一份。
我在听这些故事的时候,其实是很羡慕的,因为我初中上了三年,也没有哪个女生能够跟我要好到有什么都一起分,什么都一起用的地步。毕业好多年了,常联系的也只剩下一个男生,闺蜜级别的人物,在初中从来都没有遇见过。
后来小鱼因为某些原因辍学,但两个人之间的联系并没有中断,在QQ还没有兴盛起来的2010年,两个人采取了最原始的信件沟通。
那一年我作为新生入学,和宋晴的友谊处在萌芽阶段,也第一次听说了燕敏这个人,承担起了送信的任务。
现在想想还觉得当初的自己有点傻,小鱼说过燕敏是哪个班的,但我从来没有主动去找过她。
小学的时候,我和一个大我好几岁的姐姐一起回家,有一次放学之后很久,都不见那个姐姐下来,于是爬上楼梯去二楼找她,那是我第一次爬楼梯,感觉每个台阶都好高,尝试新鲜事物的感觉给我带来了紧张,同时还有点兴奋,但却在姐姐班级门口被她们班的男生泼了一盆冷水。
那是一个有着大肚子的胖子,站在我面前,把阳光完全挡住了,他告诉我那个姐姐早就走了,后来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我就哭了,从此恐惧主动去别人的班里找人。
这种恐惧持续到初中,我还是没有克服,所以每天回班的时候刻意在门口停留一下,看着来往人群的胸牌,期待着能够偶遇。
这种方法意料之中的没有奏效,好几天之后,我坐在位置上自言自语地抱怨:“为什么还见不到燕敏呢?”
同桌惊诧地回头:“燕敏?那是我的一个姐姐。”
我忘记了当初是惊喜还是惊讶,也或者两者都有,在感叹自己狗屎运旺盛的同时,我也不知道该把这件事归结为世界太小还是缘分太神奇了,我想还是归结为缘分吧,毕竟这样想来,能够有一些浪漫主义色彩。
在同桌的帮助下,我见到了燕敏,果然像小鱼后来描述的一样,大高个,大长腿,脸上带着同龄人没有的成熟,又是那么的亲切。
她先是看了我的胸牌,在确认我的身份后给了两封信,让我交给小鱼,这一次的见面就此结束,没有任何不自然,好像燕敏已经认识我许久。
我差点忘记了,当时的我是一个见了陌生人就会不自觉地降低音量,恨不得把头埋到地里的人。
那封信的内容我没有看,却在小鱼拆开的时候,看见了结尾画的一只小小的猪头。
因为身材的问题,小鱼是十分厌恶别人用猪来形容她的,但看见这个猪头之后,小鱼也只是笑骂了一句,看样子很开心。
后来我又帮燕敏送了小鱼一个情侣的手链,也不知是因为QQ的出现,还是燕敏后来也辍学了,我这个临时邮递员刚刚上岗就失业了,之后的故事,我都是从小鱼的口中听到的。
有了QQ之后,两个人立马交换了号码,在网络上闲聊的同时,燕敏也会抽时间来小鱼家里探望,小鱼跟燕敏说:“我给你介绍个对象啊。”燕敏非常痛快地答应:“行啊。”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那是我亲哥,你要是谈恋爱就是奔着结婚去的。”
“看心情吧。”
于是小鱼就把他的亲哥,其实是三姨家表哥的号给了燕敏。
那一年,燕敏十八岁。
第一次见面是寒冬腊月,男生在小鱼家,小鱼就一个人骑着摩托把燕敏接过来,让两个人见面,据说两个人在屋子里聊了一会,又去山上溜达了一圈,就私定终身了。
我对于爱情的概念,从最初漫无边际的幻想,到后来的患得患失,从来没有勇敢地尝试过一次,总是在计较付出与回报。怯懦的人见了勇敢,总是会忍不住仰望与钦佩。燕敏当时做决定的那种豪爽,让我的钦佩之情到达了顶峰。
没错,十八岁,就是应该勇敢追逐幸福的年纪,彼时燕敏也已经辍学,出了学校,年纪小些谈恋爱也没什么了,毕竟不会有人跟你说“谈恋爱会影响学习”之类的话。
但燕敏还是遭到了家里人的反对,燕敏也是个倔强的性子,撞了南墙也不回头,跟家里人吵了许多架,严重时把妈妈气进了医院。
说到这里,也许会有人说她叛逆不懂事,但我听的时候,这些感情都被燕敏的那股子劲头掩盖住了,除了敬佩就是羡慕。
因为吵架,燕敏在大半夜的离家出走,一个人顺着柏油马路走了很远,她的哥哥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也没有说一句话,最后还是小鱼的爸爸开车过去接她,不能把人扔在大马路上。
小鱼笑着跟我说,当时她哥哥也想跟着上车,结果燕敏一脚把他踹了下去,后来这位哥哥被小鱼的爸爸劝了回去,每次谈到这里的时候,燕敏身上的英雄主义色彩都被我幻想得淋漓尽致。
在燕敏努力跟家里抗衡的同时,男生也在小鱼父亲的出谋划策下去燕敏家里献殷勤,本着别人坐着我站着,别人休息我干活的精神在燕敏家里忙活了一天,再加上他嘴甜会说话,一天时间就把岳父岳母搞定了。
最后还是燕敏的父亲打电话,说过来商量一下两个人的事吧,这样拖着也不是个事。
婚礼我去参加了,就在男生家里举办的,有婚礼主持和录像,也走红毯,说了结婚誓词,交换结婚戒指。
在看到他们两个亲吻的时候,我真的觉得爱情,如果选对了人,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燕敏当初的决定,在我看来就是一场豪赌,选择了就义无反顾,抛开一切也要和这个人在一起,他们两个的故事,是我见过的所有的爱情中,少有的浪漫和轰轰烈烈。
现在两个人在北京,准备要孩子,男生和燕敏的父亲相处得很好,两个人都爱吃肉,时常买肉来一起聚餐。
讲完了这个故事,小鱼也不忘了提醒我,要勇于尝试。我多想一口答应下来,也效仿燕敏,成为一个勇敢追求的人,但到底还是没有那个勇气。
可能,每个人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只静静地做自己,就能成为一种传奇,燕敏的传奇在于她的勇敢和洒脱,而我的传奇在哪里,可能需要花很多年去寻找,纠结,爱幻想,瞻前顾后,踌躇不前,虽然是我一直想要改变的特性,但谁又能说,它不能给我带来一种不一样的传奇呢?
面对种种爱情,种种幸福,种种坎坷与努力,我除了祝福的同时,也想说一句,我不会永远是一个旁观者,我的故事,一定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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