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里住着一位八十多岁的老奶奶,每次外出,都能看到她安详地坐在树荫下乘凉,她总会点头微笑。因为老人家年龄太大,耳朵不好,又不懂普通话,所以我们很少交谈。
一个偶然的机会,见她正与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有说有笑地说着些什么,那女孩一会用当地话与之交谈,一会用普通话与另一个年龄较小的男孩子说着什么。闲来无事,找了个矮凳坐下来。
就这样,我与老奶奶之间通过小女孩的翻译聊了起来。原来这一对姐弟是老奶奶娘家孙女的孩子,小孩子叫老奶奶做“老姑太”。从小女孩的口中得知,老奶奶有四子一女,如今皆已经年过半百,老奶奶的子女们都忙着自己子女们的孩子的事,故无暇分身陪伴她这个老太太,好在老奶奶的生活起居尚可自理。
渐渐地聊开了,她说起自己这漫长的一生来。出生于乱世,虽然娘家家境富足,读过几年的书,却逃不过生活的安排,十八岁的时候嫁入了婆家。婆婆是个厉害的封建家庭的主妇,对她言行举止要求十分苛刻,稍有不足便厉声斥责。在她们那代人看来,作为儿媳妇受婆婆的气是天经地义的事。
时光荏苒,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十年的媳妇终于熬成了婆,却已经是新中国了,她的孩子们伴着新中国成长起来,后来也都成了家,却是作为婆婆的她该看儿媳妇们的脸色行事了。
她苦笑了一下,缓缓地说:“我这一辈子,都在小心翼翼地行事,先是怕惹得婆婆不高兴,后来又怕让儿媳妇们不满意,现在年纪大了,什么也不怕了,感觉生活又没了劲。”我笑了笑,问她:“您觉得这辈子委屈吗?”老奶奶笑着摇头说道:“委屈啥呢?这就是我们那代人的命!”她接着说:“就像她小儿子那代人吧,上学的时候,是文花哒革」命时期,先是祸害老师叔伯这些长辈,如今年龄大了,手里有权有钱了,又开始祸害下一辈小姑娘。”我也赞同地点了点头,老奶奶大笑道:“这就是他们那代人的命!”
又聊了许多,天色不早,我便起身告别。回去的路上,我不禁在想:老奶奶凭借着几十年的人生阅历,果然是看透了很多道理。想到此,我不禁从尾巴根上冒起一阵寒意,那么,我们这代人的命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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