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来自于山川湖海，却又囿于昼夜厨房与爱。”
好久没看到父亲和母亲一起做饭了。母亲向来是不下厨的，一天的辛劳使得她只是躺倒在椅上喊着“饿”。一边吃，一边还不忘吐糟父亲的厨艺。父亲也总是一句句想回去。
而前不久，我受了冤枉与父亲发生争吵。母亲本不想参与进来，可父亲斗不过嘴便冲着她泄了几句气，事后,我揉着隐隐作痛的膝盖不作声，母亲却掉下眼泪来,她一边握着我的手安慰着我，一边又说“你爸就是那臭脾气，我是真不想理他……”
可等我洗完澡回到房间时，桌上却多了一瓶伤口消毒液，带着淡淡的烟草味。
现在家里来了客人，母亲不得不硬着头皮进了厨房。我担心他们之间又出什么事，便也跟了进去，结果一不留神，手碰到了水池里还未冷却的热油锅。高温让我“嘶“地一声缩回手，不一会儿指尖便被烫出个水泡。
母亲见状立刻放下手头的活儿，攥着我的手翻来覆去地查看，父亲下意识地惊慌和关心的目光也扫过来，刚好和目亲的视线对上。两人沉默不语，继续埋头干活。
而当菜全部上齐后，有位客人却笑道:“哎，这不都是你门仨爱吃的菜么?”我们头一看，父亲做了母亲爱吃的，母亲做了我爱吃的，我做了他们俩爱吃的。
父亲不是一个会正确表达的人，正如母亲所说，如果有人触及了他的底线，他便会爆发。就算他有时候意识到了原来自己是错的，也都不会亲口承认，只是做点小事来弥补。
就那我写题来说，记得二年级的时候，和父亲争论一道数学题。我有充足的自信心胜过他，便拿出老师说的话作为利剑，想不到他居然冲我吼了一句：“老师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论气势上，我比不过他。我心里像被刀子刺了一样，泪水瞬间涌出。尽管我看到父亲的眼中闪过的一丝歉意，我心中的委屈与愤怒还是让我朝他瞪了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而没过多久，父亲低头看着手机走了进来。“你应该是对的。”他丢下这么一句话就又转身出去。
我心中的怨恨并没有得到好转，我知道他是羞于面子，不肯看我，才装着低头玩手机呢。
有时候我觉得父亲是个两面派，喜怒无常，一面讲着笑话，一面又将话语发泄在我的身上。但我想，就算是看似贫瘠裸露的山峦，也是能为我遮风挡雨，修正疗伤的圣地。
父亲是矛，母亲就是盾。
小时候两人经常吵架，事后母亲总会对我说“如果不是你，我早就离开他了”“妈妈没能给你创造好的环境，是妈妈对不起你”“你以后一定要给妈妈争气”这一类的话。在我所有的观念中，母亲从来不会主动出击，而是处于被动的那一方，所以尽管是父亲带我带的多，我还是偏袒母亲一些。
怪我之前胆子小，只能在模糊的泪水中看见母亲被父亲指着吼，而现在，我似乎攒够了勇气。那一天，我甚至在自己被骂的情况下，拦在母亲面前，说了一句：“你骂我可以，不要骂我妈。”
母亲总是能给我一次次的耐心与包容，说好了是最后一次，到了下一次还是会无条件地让步；嘴上说着“找你爸”，到最后还是一个人担下了这份差。
母亲总说自己吵不动了，跟父亲这样不讲道理的人说教属于浪费时间，还不如自己以退为进。可她也一次次地提醒我说，不要做个受气包，要学会反击。我像我这种隐忍的性格，就是从母亲身上学来的罢。
一个是山，一个是海。一个锋芒必露，一个却独自揽下所有的刺。
文/如一如清水
2023.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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