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陌上独清欢

屏保

        “红尘陌上，独自行走，绿萝拂过衣襟，青云打湿诺言，山和水可以两两相忘，日与月可以毫无瓜葛。那时候，只一个人的浮世清欢，一个人的细水长流。”偶尔读到这段文字，喜欢到失眠，一个人前尘往事地梳理着，云淡风清里默默心生许多欢喜。

　　幼时在家，家中姐弟四人两两相隔的年龄，最是容易争争吵吵。因为是长女，担了大姐的名分，每有争吵，忙碌的母亲也没什么时间详断是非秉公处理，为了省时省事省力，首先喝斥着的必定是我这做长姐的，一来年纪大些能听得进去道理，二是按着传统，大的原就应该让着小的，母亲呵斥得也就理所当然了。但是，说得多了，让得多了，毕竟是孩子，天性里孩子气的委屈伴着骨子里头的倔强劲，难免有不服气不愿将就谦让的时候，日渐累积的，自然就染上了一些孤僻独傲的气息，喜欢上关门独处，不理争吵哭闹，不理母亲的调解说教，也是常有的。

　　母亲哄不动时也生气，气急了咬牙在房门口的堂屋里跺脚喊着：你这性子，就适合一个人搬到屋后的桃花山顶上去住了！

　　母亲话语的本意是恐吓，言下之意是要将我赶出家门，丢到屋后的桃花山上一个人呆着去。这话于当时小小的我却并没有生出母亲期待的惧意来，但却相反的倒生出了许多关于独居于桃花山顶的无限向往。想来那时，便已对独处的清静充满着向往了。

      但是，那样的向往终究只是美好的向往，现行的日子平凡而寡淡，我也一路磕磕碰碰地朝着未知而无可奈何的长大一路狂奔而去。焦灼能怎样，无奈又如何。

      直到第一次看到“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这样的句子时，才试着释怀，试着与一些不可逆转的现实握手和解，试着把已经于匆忙行走中渐行渐远的属于少年特有的那份执拗与叫作自我的东西，又慢慢地捡了起来。

　　虽然彼时，我早已经习惯于听取父辈乡邻们温和的夸奖了。努力着，人间浅笑，一路乖巧。努力着，在好孩子、好性格的路上试着平稳而行。

        再次读到苏轼的“雪沫乳花浮午盏，蓼茸蒿笋试春盘。人间有味是清欢”时，时光忽忽间已然中年，那份对远离车马喧嚣，于心田修篱种菊的向往，自然而来。稍后又难免莞尔自嘲，如我这般的小民，拿什么与苏轼那样的大家相比呢。那分明就是一种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的智者清欢啊。

        我有的清欢，不过就是在偶尔清闲的午后，能就着阳光，守着慵懒的柒柒，守着一室倾斜入室的阳光，有书，有相依的文字，有那一刻完全自由的灵魂，于文字的山水间，于文字的悲欢喜乐间，一个人一间室一个世界，一时千万里，一念百千年，无人扰。那，便是我所依恋的清欢。或者，于宁静的夜，单曲循环一首从记忆里忽然冒出的老歌，一边听着，一边偶尔就着窗外不睡的明月，不舍得眨眼的星星们，天马行空间，便也是有了我想要的清欢。

        如若岁月是一壶酒，我要的、能守得的清欢，想来，也不过就是一份举杯邀月的情怀和偶尔对月放歌的勇气而已。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