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周围有树,老屋后面的山上也有树。毫不矫情地说,在我的记忆里,在我的心中,这些树都各有性格,它们都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
门前是冬青树,它有三棵粗细不同的冬青树合在一起长成的。我总觉得她们是姐妹三人,姐姐宽厚大度,小妹妹娇小稚嫩,二妹端庄中不乏秀气,沉默而冷静。每次爬上树我立刻就感受到姐姐和善,小妹的任性,二妹的矜持。我总是喜欢坐在姐姐的怀里。站在树顶呼唤劳作的父亲回家吃饭,我紧紧抱着姐姐,感觉两位妹妹也在无声的帮我呼唤。
屋子东边有一棵乌桕树,高高大大的,寡言少语,很有威严感,每次从它身边走过,就心生敬畏,觉得它严厉正直又光明磊落,像老师又像父亲。夏天的时候,乌桕树叶偶有飘落,有一回一片树叶掉到脖子里,树叶上的洋辣子蛰的我刺痛难忍,我困惑了很长时间:这么正直威严的人怎么做这促狭的小动作?到了秋天乌桕树叶火红一片,在树冠上激情四射的绽放着一份美丽。我突然明白,夏天时它调皮的儿子回来过,秋天,它美丽的妻子来了,只有到冬天它依然是它,树上结满了一攒攒的白色的乌桕籽,每一颗都圆润如玉。
在房子西边有一棵泡桐树,不知为什么,我觉得它像随和的叔叔,它矮胖矮胖,树枝是平着向外伸展,一搂树枝,脚蹬着树干就上树了,摘她的花,挠它的痒痒,随你,它总是微笑着。它的花大如小喇叭,白中透着紫,不给人妖艳感,平添了叔叔性子的柔和,削弱了一份憨厚,添增了一份南方男子的清秀。
屋后山上是成片的马尾松林,独自沿小路爬到山顶。每次走在山顶平坦之处,就听松涛涌起,从身边传到远方,宏大而纯净,没有杂质,似浪涌向远方,又从远方滚滚而来。此时我感觉美妙,觉得整座山,整片松林都在欢呼我的归来。匍匐在地,宁静而安详。
记忆中这些树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而且我一直相信,它们不会因为与我分别久远,不会因为我容颜的改变而生疏、冷淡。而且我常常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觉得自己就是一棵树,一棵行走的树,带着记忆中的这些树,一起来看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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