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去说别的,故事自然有着自己的发展轨迹,一切都急不得,一切也都在自顾自地进行着,最终交融成一股潮流,冲刷掉一切脆弱的东西,只留下一丁点的闪着亮光的,孤独存在着。
……
会即将召开,云翼做为领队要将名帖交到主办方天涯书院那里,顺便要做一下参与会中文采交流的人员登记。所谓的文采交流,无非是年轻的读书人借此机会展示自己的才学,内容也就是当众朗诵一篇自己的文章,一般也就是抒发对圣人的追忆、对家国的热爱,有的时候也会由老一代读书人抛出一个问题,让诸子争辩,不论胜负,单看才学。运气好的人,要么进入大家族做门客,要么被学院聘去做教员,运气再好一些,就能被“杏林府”看中,得入府中,评勘天下事物,当然这种人也是少之又少。
……
将名贴交给接待的人员后,云翼等人由书院的一名教员领着参观书院内部。
看到天涯书院入口处的那尊巨大的汉白玉的圣人像,云翼停下脚步,仰首望着石像的脸。那名教员见状,微笑着说:“这便是博庸圣人的尊像。”
“这我自然知道的,博庸圣人当真是文采风流,冠绝天下。”云翼恭维得赞一声,“不过,博庸圣人虽以自身才学感化恶徒,实为读书人之楷模,可是又有谁记得为他这份伟绩打下基础的人呢?”
一时之间那名教员不知该说些什么,云翼笑笑,问道:“这位教员,你可知道有关这天涯书院创办者的事情吗?”
“都说饮水不忘挖井人,又说无路难哪开路更难,依我看,这天下人,走着平坦的路喝着甘甜的水,却没有几个记得开路的和挖井的人。”云翼继续自顾自的说。
见他尴尬的不出声,云翼也不再多说,只是示意让他们几个自己逛就好,并一再表示自己不会乱闯,让这名教员放心。
等到那教员离开,同行的封建略带恭谨地向云翼说道:“你何必在他面前说这番话,在这圣会期间若是惹得主办方的人不高兴,怕是会给我们造成麻烦。”
云翼满不在乎的道,“哪有这么严重,学问学问,要学就得问,若是有什么说得不好的,姑妄言之,姑妄听之呗。”
封建还想再劝说两句,却听见从圣人像后传来一男子声音,“小兄弟这番言论若是被那些计较的人听到了,怕不是姑妄一词就能简单带过的了。”
随着声音,从石像后走出一年轻男子,身上的金丝滚边文士衫在阳光下亮得扎眼。
“哦,在下留芳学院金相宇。”那男子也不管有没有人问他叫什么便自顾自的介绍到。
“你应该不会去那计较的人面前揭发我吧?”云翼半开玩笑地说。
“说不定啊?”男子挑了下嘴角,露出一抹轻浮的笑。
云翼眼角一跳,对他说:“小心我杀人灭口啊。”说着还举起自己的拳头亮给他看。
金相宇笑笑,摆摆手中的扇子,“罢了,我还是早躲远点儿吧!有缘再见咯!”说完背着手走了。
“也是个土豪啊,连扇骨都是金质镂空的啊。”李彬看着走远的那人说。
云翼“嘿嘿”笑一声,“你们觉没觉得他的作派有些像钱瑭啊?”
“你这么一说倒真像,恨不得自己全身都金光闪闪的,哈哈。”
……
成县某处巷子口,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正收拾着自己的摊子,他听见头顶传来“扑棱”的鸟类扇动翅膀的声音,他走进巷子,一伸手,接住从头顶落下的一只肥壮的信鸽,拆下鸽子腿上帮着的一根细竹管,待看过其中那张纸条上的内容后,他转身回去收拾好自己的摊子,然后扛着已经不剩几根糖葫芦的垛子,走向一家馄饨摊,路上还有人跟他打招呼,“哟,老刘,今儿生意不错啊!”
他神色带着满意的笑,回应道:“今天卖得快,博庸圣会期间就是热闹啊!”
等他走到馄饨摊,放下自己吃饭的家伙,喊道:“老张,来碗馄饨先填填肚子,不然怕是走到半道上就要饿死啦!”
“好嘞!来了来了!”馄饨摊的老张一边大声应着,一边端着一碗馄饨放到老刘面前。
“主子说了,妙人儿一个,暂且收工。”他听见老刘用只有两个人听见的音量低沉地说。
……
第二天博庸圣会如期召开,天涯书院宽阔的广场上硕大的平台上正有一老者高声朗诵着由乾元帝写的檄文。
台下整整齐齐地站着近千人的读书人,俱是满脸肃穆。最显眼的就是在台下站着的六大书院的学子,因为各自穿着自家书院标志性的服饰,气势也显得格外不一样。
云翼略微将身子向后一倾,偏偏头对身后的李彬说:“不是说钱塘也来鲁郡了吗?都来这么多天了,也没见到他的影子。”
李彬低声咳嗽一声,“你都不知道我怎么清楚。”
云翼耸耸肩,又接着说:“看台上那老人家,真的是宝刀不老,都这么长时间了,也没见他停下来喝口水。”
“那可是陛下的文章啊。”李彬轻微地翻个白眼,“再说了,那老人要是连这点本事都没有,怎么当上的杏林府主事的。”
“杏林府的主事都是老头儿吗?”
“等熬到那个位置上还能有年轻的吗?”李彬打个哈欠说,他也是觉得听了半天的之乎者也,实在是闷得慌,就陪着云翼闲聊几句。
本来云翼还想打趣几句,却看见旁边天涯书院的学子中一人正有些怒意地瞪着他们,估计是自己在这种重要的时刻窃窃私语被注意到了,但也没必要瞪自己吧,真是。
云翼也没有在意那人的视线,只是也不好再说下去。
等到那名来自杏林府的主事将檄文念完,又将圣会举办期间的注意事项交待完后,已经是快晌午了,所有人都散去吃午饭,积攒精力准备下午的文采展示。
云翼一边走着一边跟身旁的封建、李彬等人说着话,“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彬无所谓的耸肩,“就那样呗,尽力了。”
封建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脸上的微笑表示他对自己也是有着信心的。
“对了,”李彬反而问云翼,“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云翼摆摆手,“我不打算参加,对文采交流这个没什么兴趣。”
“你可是领队啊!”
“也没规定领队一定要上台吧?”
看云翼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李彬也不多说什么,封建却是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刚要说些什么,却听见旁边的一人道:“长亭书院的诸位还真是好兴致,看不出紧张的感觉呢?”
听见他话中略微带刺的意思,云翼看去,原来是先前那瞪着自己的人,他挑挑眉也不说什么,李彬几个就更不愿意理他。
“先前众人都在聚精会神地听林主事的话,你们倒是在台下聊的热闹,难道有什么独特见解,不妨说来听听。还是说在谈论些不合时宜的话!”说着他还加重了语气,顺带着一脸不忿。
李彬见状开口,“我们说什么好像与你没什么关系吧?”封建扯了下他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多言。
那人见状深感无趣,嘟囔了一声,“切,还真以为自个儿多能耐呢?”
等那人走远了,李彬闷闷地问:“我们招他惹他了?”
“我怎么知道。”云翼耸肩。
这时留芳学院的金相宇突然从旁边冒出来,说:“你们是没招惹他,不过嘛,昨天你们可是削了人家老师的面子了!”
“昨天?”李彬不解,云翼“哦”了一声,“你是说昨天那名教员。”
“是极是极!”金相与拿扇子拍拍掌心。
云翼好笑地说,“那倒是我的不是了,不过我也只是好奇问一下而已啊,也真是小气。”
说完云翼见金相宇还在,就上前一步拉住他,问道:“我说,先前怎么看到你们学院的一辆马车跟在芷芳学院的一辆马车后面啊?我记得你们学院的人早就来了才对啊。”
“哦,你说这件事儿啊,我跟你说,先前我们学院的一辆马车上的人半道有一个发急症,都找不到对症的大夫,多亏了路过的芷芳学院的人有懂医术的,就这么拖延了些时日。”
“芷芳学院还教医术啊?”云翼好奇地问。
“毕竟都是女子嘛,平时有个小病小灾的也不好老是找男大夫,女大夫又少得很。”
“嗯嗯……”
……
吃完晌饭,云翼几个回到天涯书院分好的席位上,期间金相宇跟他们挥手告别去到自家学院的位置。
留芳学院的其中一人跟过来的金相宇打招呼,:“这里,我说啊,你这大病初愈的就别四处乱蹦哒了,安分点不行吗?”
金相宇嘻嘻笑着,“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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